【明報專訊】古巴東部城市聖地牙哥（Santiago de Cuba），被稱為「英雄之城」。1953年，革命鐘聲在此敲響，六年間蔓延全國，最終推倒親美獨裁政權。往後，古巴成為美洲唯一社會主義國家，國家翻天覆地轉變。
與的士司機說起聖地牙哥，他連聲讚好，舉起大拇指說「Viva Fidel（卡斯特羅萬歲）！」我不禁好奇：隨着卡斯特羅十一年前交出權力、去年底逝世，還剩下多少影響力？革命思想在此地有多根深柢固？古巴人眼中的社會主義，是福是禍？帶着這些疑問，來到了聖地牙哥。
聖地牙哥 反獨裁政權起點
1953年7月26日，卡斯特羅及弟弟勞爾，率領百多名革命者進攻蒙卡達兵營（Cuartel Moncada），掀起推翻獨裁政權的浪潮。行動以失敗告終，兩兄弟被囚兩年。他們獲釋後流亡到墨西哥，成立革命組織「七二六運動」（Movimiento 26 de Julio），並遇上四處闖蕩的阿根廷醫生哲古華拉，成為戰友。
今天，兵營改建成一所小學，鋸齒形圍欄塗上搶眼黃色，遠遠就能看見。當日交戰的主場地保留作紀念館，外牆依然清晰可見大大小小的彈孔。館內展覽資料與圖片尚算豐富，然而僅有西班牙文說明，建議先做功課再參觀。
市郊墓園 低調紀念一代領袖
聖地牙哥其後見證多場重要戰役，及至1959年1月1月，卡斯特羅在這裏宣布革命勝利。他去年11月逝世後，骨灰長埋市郊的墓園Cementerio Santa Ifigenia。他的墓碑距離入口不遠處，有數名穿著軍服的職員把守，但並沒有守衛森嚴的感覺；圍欄內的石碑掛上「Fidel」牌子，旁邊放兩朵白花，感覺頗為低調。在聖地牙哥，有關卡斯特羅的標語或塗鴉較其他城市多，墓園附近尤其明顯，可見其肖像配上「Gracias Santiago（感謝聖地牙哥）」的牌匾、「Yo Soy Fidel（我是卡斯特羅）」字樣的塗鴉。
我下榻的民宿，東主的22歲兒子Guillermo，在市內大學就讀電子工程系，分享了他對革命的看法。他細述卡斯特羅當年怎樣進攻、打游擊等。我提出疑問：「你學的歷史有偏見嗎？」他想了一想說：「美國寫古巴歷史99%是錯的，古巴的也不全對，有很多政治考慮。」他又說，古巴社會主義純粹、正宗，因為革命，國民才擁有免費教育與出色的醫療。「卡斯特羅在世時，我們總是很有信心。明年將有新領導人接手，特朗普與古巴的關係亦不明朗，我不知道國家的命運會如何。」他收起笑容，嚴肅地說。
聖克拉拉 新角度反思革命
古巴中部城市聖克拉拉（Santa Clara）又名哲古華拉之城，是革命決戰之地。1958年底，哲古華拉攔截一列載有政府士兵與武器的火車，破壞路軌使火車翻側；19個革命者乘機攻擊350多人的政府軍，兩天後攻破聖克拉拉。1959年1月1日，身處首都哈瓦那（Havana）的總統巴蒂斯塔逃亡，政權瓦解。當日的火車廂安放在同一位置，建成了紀念公園（Monumento a la Toma del Tren Blindado），車廂內展出舊照片。
革命英雄 50年後「重聚」
哲古華拉革命後在古巴當了數年官，但他矢志解放整個拉丁美洲，於1966年前往玻利維亞革命，卻在翌年被捕槍決，結束傳奇一生。直到1997年，他的遺骸方被掘出，運返古巴並安葬在聖克拉拉。城西的Conjunto Escultórico Comandante Ernesto Che Guevara，是聖克拉拉的標記，結合哲古華拉雕像、博物館與陵墓。紀念其逝世20周年的雕像建於1987年，旁邊豎立了石碑，往下層走到聖火長燃的陵墓，氣氛肅穆安寧。去年，卡斯特羅的骨灰東行前，特地在此停留一晚，讓他與戰友「重聚」。
Lonely Planet這樣寫聖克拉拉：新潮與無窮創意的城市（a city of new trends and insatiable creativity），一間小小咖啡室就印證了這講法。Café-Museo Revolución位處「火車公園」不遠處，由一個西班牙畫家兼收藏家開設，如同一所小型博物館，掛滿古巴的舊照片、旗幟、錢幣、漫畫等珍貴藏品。店主同時積極籌辦反映社會實况的話劇，吸引不少文青、藝術愛好者、音樂人等慕名而來。在這裏呆一個下午，保證會遇上有趣的人。
80後歷史系教授Danys笑說自己非「革命迷」，只因愛好收藏舊物，所以來到咖啡店當導賞員。聊起古巴歷史，他認為大部人都了解革命經過。然而，學歷史理應具批判性，但政府以歷史科作為工具傳遞「價值」，曾有老師對他說，人民是國家的武器。「我的父親和叔伯差不多全都當過兵，我從小看着他們掙扎，為國家無條件付出，卻從沒有相應的回報。」於是，他開始看書思考，挑戰主流社會價值如愛國主義、團結，他明白革命帶來好的教育與醫療，但也有更差的一面如壓制言論與人權。他指出，現時古巴網絡開始普及化，有獨立記者在網上發表調查，年輕人漸受社交媒體影響，也許社會主流思潮將逐漸改變。
總統府變革命博物館
哈瓦那的革命博物館索價8CUC（約62港元），是多數景點的四倍以上，但參觀後覺得值得。博物館前身是總統府，大理石建築富古典美，天花繪有優雅壁畫。展覽內容有系統，按時序、人物分門別類，最重要是有英文解說，看一遍可大致了解整個革命。館後保存名為Granma的遊艇，卡氏兄弟及80名革命者在1956年擠在這隻狹小的船，從墨西哥偷渡回國起義。別忘記到大堂看看一幅漫畫，上面畫有前總統巴蒂斯塔及幾位美國前總統，如頭戴納粹黨頭盔的小布殊，旁邊諷刺地寫上「感謝」，地道創意令人啞然失笑。
■旅遊錦囊
簽證：特區護照及BNO均需簽證，費用250港元，查詢：古巴領事館（電話：2525 6320）
機票：加拿大航空前往古巴哈瓦那，經多倫多轉機，連等候時間約30小時。來回機票連稅及附加費，經濟客位8249港元起、豪華經濟客位12,029港元起（www.aircanada.com）
匯率：分兩種貨幣，遊客主要使用CUC（約等於1歐元/7.6港元）；部分食店、交通可使用本地Peso（1CUC兌25Peso）；宜帶歐元到當地兌換
住宿：民宿（Casa particular）為主，可透過homestay.com預訂，旺季約23歐元/194港元一晚
網絡：購ETECSA上網卡於Wi-fi熱點上網，每小時1.5CUC（約12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