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數十年前，在神州大地有一句席捲全國的口號﹕「大海航行靠舵手」，的確，在茫茫大海，好的舵手非常重要，但要成功抵達彼岸，舵手還是需要有指導性的坐標和燈塔引路，否則很易迷途。對愛好葡萄酒的人士來說，現今世代，「酒海」愈來愈廣，選擇愈來愈多，每個消費者便像茫茫「酒海」中一葉孤舟上的舵手，有什麼坐標或燈塔引路，才能找到自己的所好而不會觸礁呢？
列級酒莊酒價升 消費者另覓選擇
法國，可算是港人最熟悉的葡萄酒產地，不同的產區（AOC）便有如坐標，引領消費者作葡萄酒之旅。但畢竟AOC幅員過廣，例如波爾多，酒莊的數目「盈百上千」，對葡萄酒認識不深的普羅大眾來說，起不到指導性的作用。亦正因如此，在波爾多便有不同評級的制訂，讓消費者可有多點認識；這些評級制度，就如「葡萄酒海」中的燈塔，讓消費者可隨正確航路而行，避開礁石（少交點學費），其中最為人熟悉的就是1855年的列級酒莊（Classified Growths）評級制度。但近年來，列級酒莊，特別是那些一級名莊的酒價，在內地同胞和其他新興市場消費者或投資、投機者的搶購下飈升，與一般人的承受能力脫節，消費者轉而求其次是必然的事，在這情况下，他們又有什麼選擇呢？
其實在列級酒莊外，波爾多還有一酒莊聯盟旗下的酒是好的選擇，就是梅多克中級酒莊（Crus Bourgeois du Médoc）。聯盟的酒莊數目約280家，按2014年的產量，約為波爾多總產量的三分之一，以出產價廉物美、易飲易明的酒而馳名。在1855年制訂列級酒莊評級後，當局原打算加進額外的級數以融入一些中級酒莊，但後來並未成事。至2000年，政府才參與制訂有關對中級酒莊排名的規範，為八個波爾多AOC的葡萄酒莊建立一套以質量為依據的「中級酒莊」等級排名，一共三級，依次為Crus Bourgeois、Crus Bourgeois Supérieurs 和 Crus Bourgeois Exceptionnels。
2003年政府頒令終於批准了第一個梅多克中級酒莊的官方排名，可惜一些未被列入名單的酒莊認為該次評選並不公允，訴諸法院，至2007年，波爾多的行政上訴法院宣布取消2003年批准的梅多克中級酒莊排名，令市場陷入真空狀態。之後梅多克的酒莊組成了梅多克中級酒莊聯盟，最終令已有幾個世紀歷史的「中級酒莊」稱號，通過聯盟新制訂的嚴格質量篩選方式得到了新生和政府的認可，並自2010年起，甄選的結果於每年的九月份公布。
可惜的是，在新制度下，2003年的三級制被一個只有單一級別——Crus Bourgeois——的制度取代，而且每一酒莊每年都必須經重新一輪評審才可保持「中級酒莊」的稱號，對各酒莊帶來諸多不便，引起很多已具有一定知名度，特別是那些原先在Exceptionnels和Supérieurs級別的酒莊的不滿，索性退出聯盟。事實上，一個有近三百家酒莊的龐大聯盟，成員的水準難免良莠不齊，如只得一個級別，對一般消費者起什麼參考價值成疑，難怪那些在上位的酒莊會覺得參與聯盟無什麼意義。
幾經波折 中級酒莊重建三級制
去年十一月，聯盟的新任總裁（President）Olivier Cuvelier訪港推廣2014年度的「中級酒莊」新名單，筆者自然不放過機會去訪問他。對於筆者說很多有知名度的前成員退出聯盟，令人感覺到梅多克中級酒莊精英盡去，已不復當年勇的提問，Cuvelier說為了消除上述負面反應，在2016年9月，聯盟的大部分（約80%）成員投票贊成在2020年起重新引進包括Exceptionnels和Supérieurs的三級制，而獲批這些稱號的酒莊，將可保留該等稱號五年而毋須每年重審。但要獲得Exceptionnels和Supérieurs的稱號，有關酒莊須提交評審前七年中五個最舊年份的樣本給一完全獨立的評審團作蒙瓶試酒，通過後才授予相關稱號。他認為通過修訂後，有望可陸續吸引前成員回巢，同時也可通過新的嚴謹評審制度，鼓勵及提供途徑讓聯盟新的或年輕的成員，可晉升更高級別。另外，在Cuvelier的日常工作中，他接觸到很多新的酒莊，這些「挑戰者」釀製出有聲有色的好酒，質素愈來愈高，足以挑戰傳統的成員，所以他對聯盟的酒的質量前景非常樂觀。
介紹列級以外優質酒莊
對於新的三級制的制訂，筆者不禁好奇這是否暗示Exceptionnels級別以後會成為進身列級酒莊之階。Cuvelier說這是兩碼子的事，當然有個別酒莊的確夢想有天能進身列級酒莊，但他個人的意見是1855年列級酒莊那制度，現已是牢不可破的「紀念碑」，他看不到會再有任何變動，而市場利用市價去回應對各酒莊的評價，有如對列級酒莊制度，作了非正式的修訂。
作為聯盟的新舵手，他希望帶領聯盟到哪一個「目的地」，他希望外界如何去認識「中級酒莊」？對於這個提問，Cuvelier的回答非常直接，目前聯盟的成員來自七個波爾多AOC，有些更是毗鄰列級名莊，酒質大可媲美列級酒莊，但價錢相對地便宜合理，他的使命就是令消費者認識這事實，令他們知道聯盟旗下的酒莊可以提供質優價廉、不同風格但物有所值的酒，使消費者有多些選擇。 Cuvelier同意聯盟的主要競爭對手並非列級酒莊而是來自新世界的競爭者，相對新世界的競爭者，Cuvelier認為「中級酒莊」雖然需要較長的時候才進入適飲期，但差距目前已不大，就如剛推出的2014年份所演示出，該年份的酒現在已很適口，又有陳年的潛力，實際上所謂缺點也可說是優點，再加上風格多樣化，「中級酒莊」能夠提供的，非單一性的一般新世界酒所能企及。
在訪問後，筆者有機會親嘗七款來自聯盟旗下七個不同AOC的酒，的確各有特色，有不同的風格，有些已進入適飲期，有的尚嫌略早，再多陳年二三載肯定會更好，寄望在三級制實行後，「中級酒莊」能充分發揮「燈塔」的功能，為普羅大眾提供更多優質價廉、多樣化的選擇。
■關於作者
劉信全
MBA，Dip WSET，WSET Certified Educator。自認酒癡，閒時以文會友，現為www.openwines.hk主筆。
文﹕劉信全
圖﹕ASC Finewines、Crus Bourgeois du Médoc、Corney & Barrow、Langton's East Asia、Openwi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