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怎樣才算在時尚界有貢獻？創作美麗衣服？還是為新一代人帶來影響力？Jefferson Hack顯然是後者，他除了創辦雜誌，近年亦創辦平台推動創意文化。今年他獲得由British Fashion Council頒發的年度Special Recognition Award for Cultural Curation獎項，表揚他一直推動時尚業界的貢獻。
誰是Jefferson Hack？Fashion outsider可能因為他是超模Kate Moss的前夫，而聽過他的名字；insider則會因為他創辦的兩本時尚雜誌Dazed and Confused（現稱為Dazed）及AnOther Magazine，而視他為一位超凡的時尚人。Jefferson Hack最近獲頒British Fashion Council年度Special Recognition Award for Cultural Curation獎項，《明報》life&style與他做了專訪，訪問甫開始先恭喜他獲獎，他回應：「感到相當榮幸與感恩。」說話不多的他一貫型人作風，叫人暗地擔心他會否在整個訪問「一句起，兩句止」，但結果卻出人意表，原來Jefferson非常健談。
誕生於數碼世界的新世代，也許不理解雜誌所帶來的影響力。屬於「70後」的Jefferson，成長於互聯網未普及的年代，「我從小就喜歡看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是我第一本訂閱的雜誌」。他補充：「一本具有出色文字與攝影的雜誌，可以將我們帶到其他的思想維度。它們就像一道帶有力量的門，讓我們走出日常的現實世界。」聽他說得興高采烈，自然從他辦雜誌的經歷說下去。
音樂與時裝 難忘與David Bowie合作
年僅19歲，Jefferson便與攝影師John Rankin Waddell創辦了雜誌Dazed and Confused。「過程很自然，因為我和Rankin早已製作學生雜誌Untitled，它亦贏過很多獎項，我們憑着濃厚興趣，繼續發展喜歡的事。」Dazed的創刊號由一張黑白海報組成，有點類似數年前香港的《黑紙》。「雜誌的名字表達出everything was not OK的想法，號召社會上沒有發言權的一群。」雜誌名字Dazed and Confused，既茫然又困惑，確實帶有一份年少輕狂的氣息，其實是以樂隊Led Zeppelin的歌曲命名，「那年夏天，我聽了很多Led Zeppelin的歌曲」。一如那年代的年輕人，Jefferson也是一個搖滾樂迷。
雜誌經常邀請音樂型人當封面人物，還包括「神級」代表——David Bowie。「我和Rankin年輕時，便有機會與David Bowie合作，記得那次他更任由我們的想法去做。」David Bowie亦是首位亮相雜誌的重量級人物，確實是一個「成就解鎖」，同時亦如Jefferson所言，「他為雜誌定下了標準」。能夠與一些神級icon合作，當然是一件「很勁」的事，背後要怎樣「湊」他們？「部分名人也比較自我兼是控制狂，但透過正確的溝通方式與耐性，總能與他們找到共識。」
很多人因為音樂而接觸到英倫潮流雜誌，與傳統的時裝雜誌如Vogue和Harper's Bazaar相比，這些「有型」雜誌炮製的造型照確實令大家把目光帶領到時裝的另一層次。與Jefferson談到音樂與時裝的關係，他引用「Punk教父」Malcolm McLaren名言：The look of music, the sound of fashion。「沒有時尚就沒有音樂；沒有音樂亦沒有時尚。兩者緊密聯繫着，據我在這兩個行業的觀察，音樂人通常比90%的時尚品牌大膽得多。他們喜歡透過自己的形象冒險，音樂人確實推動了時尚發展。」
建立平台與年輕人接軌
隨着記憶回到1990年代，那時英國有不少反主流文化的雜誌，Jefferson卻能夠帶領Dazed突圍而出。「那時市場上有3本類型近似的雜誌，包括The Face、i-D及Blitz。他們覺得自己屬於不同的一代，有着不同的價值觀。我卻不想單純做雜誌，而是去建立一個平台，我在第一期的封面上，便寫上了This is not a magazine！」當世界進入數碼年代，Dazed與昔日的「對手」相比，確實更經得起時間考驗。例如The Face雜誌經歷停刊再捲土重來時，已沒有過往那種「很niche、很fresh」的格調。Dazed的優勝之處相信是前瞻的Jefferson很早便定下與年輕一代接軌的方向。他用雜誌名義創辦Dazed Space Live，透過講座、表演、放映會、展覽和研討會等，讓年輕一代接觸不同的創意文化。
回憶Karl Lagerfeld相處點滴
Jefferson於2001年創辦另一傑作AnOther Magazine。「那時候，世界需要一本具深度的半年刊雜誌，既要有大篇幅的fashion editorial、世界級攝影師作品、深入的訪問，還有藝術和文學部分。它的誕生亦帶起了一波『收藏級』時尚雜誌的浪潮。」不得不承認，AnOther Magazine的獨特視野，成為很多時裝人的「聖經」，就連Karl Lagerfeld亦是其忠實讀者，成就雙方的合作。「Karl很願意接受新事物，永遠對新的音樂、藝術和潮流感到興趣，他很欣賞AnOther的精心策劃和影響力。」
Karl Lagerfeld亦因為喜歡這本雜誌，兩次借出Chanel巴黎Rue Cambon總店為AnOther舉辦派對。Jefferson Hack回憶：「其中一晚，Mark Ronson與Lily Allen擔任派對DJ，大家玩得相當盡興，Chanel在第二天更需要更換地氈！」另一場派對則是慶祝雜誌出版15周年紀念。「Pharrell Williams獻唱生日歌、Kardashian家族成員現身，Karl更為我們設計了一個多層生日蛋糕。」Jefferson忍不住說：「他真的很支持我們和慷慨，我相當懷念他。」
紙媒已死？「高質紙媒永遠不會消失」
近10多年，紙媒在香港經營困難，在外國亦不算「好景」。到訪外地，機場禁區商店的雜誌陳列架已從一整面牆變為家用書架般大小，昔日紙媒「百花齊放」的時光已成過去。究竟紙媒是否正在滅亡？Jefferson認為：「高質的紙媒永遠不會消失，它們是永恆的，甚至可以收藏。數碼媒體卻只着重於『當下』，顯然非常短暫。」他指出，「在美國和歐洲有不少著名的雜誌，只存活在社交媒體爆發前的年代，原因之一是他們未做出獨特觀點的報道。而隨着大眾的目光和資金湧到社交平台而非紙媒上，亦破壞了行業的生態」。
近年Jefferson已逐漸退下前線，Dazed總編一職自去年交到Ibrahim Kamara手中。他表示：「我對Ibrahim及他為雜誌帶來的新願景感到興奮，他代表我們正進入時尚新時代，一切都與種族包容、非常規性別和氣候危機意識有關。」
「時裝是一個不需要語言的對話」
Ibrahim不僅是Dazed的現任總編，設計師Virgil Abloh離世後，他更被任命為潮牌Off-White的新任創意總監。「他是一個天生講故事的高手，能創造出高質原創的影像，把讀者的目光停下來，這是一份難得的天賦。此外，Ibrahim亦擁有很強的協作組織能力，能夠發掘和尋找其他具才華的人，他與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才合作，思維也非常國際化。」Jefferson認為Ibrahim的做法屬「革命性」，並改變了潮流趨勢與美學的定義。
最後問Jefferson什麼是時裝？他言簡意賅的回答：「時裝是一個不需要語言的對話。」●
文：劉詩言
編輯：陳淑安
facebook @明報副刊
Instagram @mp_lifeandsty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