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今年可算是英籍直布羅陀和意大利、西班牙混血時裝設計師John Galliano之年，除了在MET Gala為Zendaya、Kim Kardashian和Bad Bunny設計紅地氈造型帶來不少曝光，亦有傳MET Gala有意為他舉行個人回顧展。他為Maison Margiela設計的2024春夏高級訂做系列，亦是網上瘋傳之作。
來到下半年，其個人紀錄片High & Low: John Galliano將於9月在港上映，這一連串曝光，可能是時裝史上最強的洗底計劃。
英國導演Kevin Macdonald拍過不少紀錄片，不少以著名音樂人為對象，如Mick Jagger、Whitney Houston和Bob Marley，亦有不少奧斯卡和英國電影電視藝術學院得獎作，例如以早前Bella Hadid因代言Adidas SL 72 OG波鞋捲入爭議的「1972年慕尼黑奧運」為題材的One Day in September。High & Low: John Galliano（下稱High & Low）是他的首套時裝紀錄片。在這個取消文化/社會性死亡（Cancel Culture）盛行的年代，John Galliano本身因為反猶太主義（Anti-Semitism）的個人言行，在2011年被當時效力的Christian Dior開除，亦被巴黎法院判為有罪。
1984年畢業於Central Saint Martins的John Galliano，畢業系列Les Incroyables以法國大革命為靈感，展後旋即被英國時裝精品店Browns買入。雖然在創業初期經歷經濟問題，但在時裝創意上算是順風順水，先於1995年被羅致為Givenchy創意總監，1997年升格成Christian Dior創意總監。在業內，特別是時裝媒體，算是人見人愛人人肯幫的設計師，如Vogue時裝雜誌的Anna Wintour、André Leon Talley的支持，名模Naomi Campbell、Christy Turlington、Linda Evangelista等為他的1994秋冬系列免費行騷，已故藝術收藏家São Schlumberger亦借出大宅給他舉辦時裝騷。就算在2011年種族歧視言論後，不少業內人士依然支持他作為時裝設計師的貢獻。
跟Alexander McQueen的對壘狀態
大部分時裝紀錄片均以時裝設計師私生活和個人風格為主脈，如Valentino: The Last Emperor（2008）、Lagerfeld Confidential（2007）和Dries（2017），以揭開設計師神秘面紗作號召，其中Valentino: The Last Emperor就像驪歌，紀念一代大師退休，Dries則是為品牌賣盤鋪路和設計師的封爵紀念。最能與High & Low對照的紀錄片，可能是解構已故英國時裝設計師Alexander McQueen生涯和推測其死因的McQueen（2018）。
兩者的對照之處，除了因為二人均曾為法國品牌效力的英國知名設計師，他們都是草根出身、白手興家，卻因酒藥上癮而影響一生，也是時裝業加速下的犧牲品。John Galliano在紀錄片中細數當時每年要兼顧自家品牌和Christian Dior合共32個系列，而無獨有偶，他現時效力品牌Maison Margiela的同名創辦人也是因為時裝節奏過快而離開行業。1992年才畢業的McQueen和Galliano屬於不同世代，但在時裝界，他們就像Yves Saint Laurent和Karl Lagerfeld一樣常被比較。事實上他們亦處於對壘狀態，英國著名時裝寫手Dana Thomas在Gods and Kings: The Rise and Fall of Alexander McQueen and John Galliano一書中，便細述二人各自效力LVMH旗下的Givenchy和Christian Dior時的搞騷預算相距甚遠，又或是McQueen對Galliano的貝殼千層紗裙製作技巧的「虎視眈眈」，呈現二人的角力。
時裝界解畫 以電影懺悔
看畢High & Low，予人有別於傳統時裝紀錄片的感覺。當中有對John Galliano時裝生涯高低起落的描寫，如他為Christian Dior設計的2000春夏高級訂做系列引來露宿者抗議，也有其得力助手Steven Robinson離世的段落。片中穿插了黑白電影Napoleon（1927）的片段，側寫John Galliano性格。而另一方面，片名亦一如紀錄片中其靈感女神Suzanne Von Aichinger所言︰「也許是一條舊褲，而且已穿過又破，當他看着它時，他並沒有視之為醜。他就像︰『哦，天哪，這太神奇了。』他並沒有看不起它。他確實有看到……高低的眼界，並知道如何平衡兩者。」
High & Low也像一套以電影為媒介的懺悔錄。跟文學中聖人Augustine of Hippo、Saint Teresa，法國哲學家Jean-Jacques Rousseau所著的自傳式懺悔錄不同，電影由他人拍攝，請來不少時裝業界人士解畫，大意為John Galliano已為所犯過錯悔改，過錯的元兇其實是時裝業現有生態。對比傳統時裝紀錄片，歌頌他設計功力的部分相對小，反而着重他返璞歸真的部分。
國際級公眾人物大翻身？
現時John Galliano在合約上仍為Maison Margiela創意總監，但在今年6月清空個人社交帳號，為其將於10月完成Maison Margiela十年之約後的去向引來不少揣測，例如接掌Chanel、Christian Dior、Givenchy、Fendi等。過去2年，其活躍而恰到好處的曝光，就像是整個時裝工業為其造勢，為他造王回歸。這「造王之舉」可能也能帶動近來轉弱的奢華品牌巿道，一如英國時裝作者Colin McDowell於片中所言：「他曾是時尚界最具代表的成功案例。他崛起於時尚工業規模尚小的時候，其職業生涯與時尚行業的全球化平行發展，是時裝界發展最貼切的比喻。」
John Galliano可能是國際級公眾人物如何翻身的重要案例。如House of Cards演員Kevin Spacey即使在前年美國和去年英國法庭上打甩性侵控罪，聲望仍未能回復當年勇。但能否翻身，除了涉及能否和應否將作品與個人德行掛鈎，更重要的是社會對當事人有多寬宏大量，會否將Cancel Culture的年代轉變為''Uncancel Culture''。●
High & Low: John Galliano
《John Galliano的高山低谷》
上映日期：9月8日
文︰Dawn Hung（mr.misterdawn@gmai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