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陳院長，雖然我年紀大，但我仍想活下去，請你幫幫忙好嗎？」王婆婆的說話言猶在耳。
王婆婆今年已是90歲了，有老人家常見的疾病，包括高血壓、糖尿病、高膽固醇。不單如此，她還有睡眠窒息症及心房顫動；半年前更做了「通波仔」手術，需要長期服用多種藥物。雖然如此，她仍是精神奕奕，行動自如，還能夠照顧自己的起居飲食。
約兩星期前她接受了全身檢查，包括全身正電子及電腦斷層雙融掃描（PET CT Scan）。結果顯示食道有一處不正常的影像，懷疑是早期食道癌。王婆婆四出求醫，由於她年紀大及患上多種疾病，就連食道內窺鏡檢查也需要全身麻醉，因此醫生都覺得手術風險太高，認為她不值得冒險。
「我年紀大，但仍想活下去」
王婆婆自覺時日無多，絕望之餘，還是想找一線生機。「陳院長，雖然我年紀大，但我仍想活下去，請你幫幫忙好嗎？」
其實她的風險的確很高，全身麻醉也未必承受得起。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需要，每個病人都有選擇生存的權利。我是醫生，不是判官，不能定病人的生死，於是我對王婆婆說：「讓我跟麻醉科醫生商討你的健康狀况，是否真的可以承受麻醉藥。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首先檢查你的食道確認是否患有癌病，然後嘗試用內鏡手術把腫瘤切除。」
90歲做內窺鏡險象環生
經細心分析後，麻醉科醫生認為可以用輕量麻醉藥物做內窺鏡。其實檢查前的預備工作一點也不容易，例如要不要暫停服用某些藥物？不暫停薄血藥會增加出血風險，但暫停藥物亦可能引發心血管栓塞。身為醫生，我總要面對許多不確定因素而作出抉擇，壓力不足為外人道。
終於到了檢查的那一天，整個團隊嚴陣以待。雖只是用了輕量麻醉藥，但是婆婆的心肺功能已經不能夠承受，過程真是險象環生，幸好麻醉科醫生經驗十足，力挽狂瀾。我小心翼翼地檢查她的食道，結果食道只有一個正在癒合的大傷口，可能食道曾經受硬物損傷再加上藥物所致。而掃描卻不容易分辨是發炎抑或是癌症，最終只是虛驚一場。不過這次內窺鏡檢查卻真的是驚濤駭浪，差點兒導致嚴重併發症。
掃描不易分辨發炎或癌症
「王婆婆，你吉人天相，內窺鏡檢查並沒有發現癌病！」王婆婆喜極而泣，說：「陳院長，你不是安慰我嗎？」我笑着回答：「沒騙你！你要健康120歲！」
作者簡介：教學生、醫病人、做研究，中文大學醫學院院長陳家亮親筆分享杏林大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