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FH公私界線模糊 工作也會「上癮」

文章日期:2022年03月21日

【明報專訊】香港人「愛工作」,不管是打風、黑雨,或是居所被圍封強檢,大家最擔心的都是不能上班。

香港工時冠絕全球,打工仔每天加班似是基本,凌晨、假期工作亦很普遍;疫情下在家工作令情况更壞,休息時間與工作界線模糊,有開工冇收工。連富商李澤鉅都呻WFH唔識收工,長時間盯着電腦屏幕令雙眼疲倦,更笑言全港應有一半人都眼矇。

你是否其中一個富香港特色的工作狂?

對酒精、毒品上癮時有所聞,連工作都會上癮?工作成癮(workaholism)一詞最早在1971年由美國心理學家Wayne Oates提出,意指無法控制不停想工作的衝動。精神科專科醫生黃宗顯指出,其定義未有共識,亦有學者擔心將日常行為病態化,故工作成癮未被收錄在《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或《國際疾病與相關健康問題統計分類》,不屬於精神障礙。不過愈來愈多人因強烈的工作欲望、過度工作而出現身心不適,不少學者都關注此問題,外國甚至有人成立工作狂互戒會(Workaholics Anonymous),幫助沉溺工作的上班族。

時刻想工作 打亂生活、人際關係

由美國科技公司統計分析全球50座城市的「勞累指數」(該城市全職職工每周的工作時間),香港連續兩年成為「全球最累城市」,不少打工仔下班、放假仍要工作,隨時隨地回覆上司、客戶短訊,難道我們都是工作狂?心理輔導員李耀成表示,工時長不代表是工作狂,「工作狂指(對工作)沒有自制能力,例如與家人共處時都在想公事,無法專注當下的事情,被工作打亂生活節奏、人際關係、健康等」。而大多數工時長的上班族,他們有控制能力,知道什麼時候該休息,有能力調適身心。

工作本應只是生活一部分,為何對工作狂而言,卻被放大成生活重心?李耀成表示,工作狂的形成未有清晰的成因,綜合不同研究,發現個人性格、成長經歷、工作環境、社會文化都可能有影響。例如有些人為了逃避其他壓力,如家庭常有爭執而投入工作;亦有人出於童年成長經歷,如自小需表現出色才能獲得愛,於是將同樣的情感投射於工作,形成對工作的沉溺。黃宗顯亦指,一些強迫型性格、完美主義者,或個人價值較低的人,都較大可能成為工作狂。

或與精神疾病有關 易焦慮抑鬱

但要留意,部分工作狂或與強迫症、躁鬱症等精神疾病有關。黃宗顯說:「強迫症患者會不斷檢查文件,以致無法下班;而躁鬱症患者,躁狂發作時不斷工作,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很想做很多事情,好像停不下來。」

工作狂把身心、時間全然投放於工作之上,工作表現會否更好?李耀成指不會:「試想像一個人壓力大工時長,可能不時出現焦慮、抑鬱情緒,工作表現會否好?」長時間工作會令身體出現問題,或較常請假,難集中精神,易犯錯,「他可能會完成一堆工作,但質素存疑」。

黃宗顯指出,工作狂長時間工作,承受巨大壓力,心理上容易出現焦慮、抑鬱、過勞徵狀,亦會忽略身邊人感受,影響家庭關係;生理上,亦面臨較大的心血管疾病風險、抵抗力弱。

身邊人提醒反起爭執

「工作狂會認為不斷工作對自己有好處,如能彰顯自己的責任感、克服工作難題的能力,完成工作後亦會有成功感。」但李耀成指,當局者迷,「他們不會察覺到與家人關係、子女互動是否有問題,直至不能再集中精神、腰痠背痛,甚至出現長期病,才開始求醫」。黃宗顯表示雖然未真正遇過工作成癮者,但臨牀上有不少病人因工作壓力而求助。

針對因工作壓力而求診的病人,黃宗顯會教他們與工作建立健康關係,如果做不到,或需轉工。「有時不止工作(有問題),可能生活方式都很扭曲,就需要改變整個生活方式,學習平衡工作與生活。」求診者亦要學習從思維上管理壓力,「透過認知行為治療,調整一些思想謬誤,如總是往壞處思考,或者覺得自己無能力處理問題」。

工作狂醉心工作,連生活、健康出現問題亦不以為意,即使身邊人適時提醒,也不容易覺醒,李耀成直言:「他們聽到別人的關心後反而會發脾氣,覺得對方不理解,很容易出現爭執。」要改善工作成癮的問題,始終需要工作狂察覺到自身問題。「在治療過程中,需理性地與他們進行cost and benefit analysis(損益分析),究竟長期做下去對身體、人際關係、人生的價值影響如何,代價會否多於得益,還是會損失人生值得經歷的美好事情?如果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有這種覺醒,就可作後續的治療。」

香港地,你有壓力我有壓力,當壓力爆煲,哭完、鬧完,明天卻如常工作。黃宗顯認為社會環境令人不太重視過度工作或工作壓力帶來的問題:「香港有不少人面對龐大工作壓力,卻不多人提出這個問題,會否反而合理化整件事?你處理不到問題,才是有問題的人!」

文:張淑媚

編輯:梁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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