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本港新冠肺炎確診個案突破800宗，即每一萬人中就有一個確診者，不少人都擔心可能曾接觸隱形確診者或其密切接觸者，加上由於跨境司機北上和外遊等原因須提供健康證明，對私家提供的病毒檢測需求殷切。
不過，並非一經檢驗證實陰性便無後顧之憂，因為檢測結果也有可能出現「假陰性」，即是結果顯示陰性，但其實你已感染病毒。
本報記者早前透過中大診所做私家病毒化驗，化驗結果初步呈陰性，與該記者有密切接觸的同僚友好頓時舒心不少，但因結果有可能是「假陰性」，仍不敢鬆懈，需繼續自我隔離兩周以策萬全。
假陰性是否意味私家檢測存在限制？
私家服務價格並不低廉，應如何選擇？
本報私症個案 採樣3天有結果
NowTV新聞部早前傳出有剪片師確診，由於工作性質的接觸面廣泛，一度引發業界憂慮，其中，本報記者A曾於3月21日和nowTV女職員B晚飯，23日該剪片男職員初步確診，B因為早前曾到剪片室工作而被公司通知留家隔離，等候安排做快速病毒測試。記者A因而成為懷疑密切接觸者的密切接觸者，雖然未接獲署方通知或查詢，但為安全起見，記者A通報公司後，留在家中隔離14天，並在24日致電中大醫務中心尖沙嘴門診部要求做私人病毒檢測。中大護士即日致電A查詢情况，醫生亦隨後致電問診，詢問A有無病徵和外遊紀錄。
樣本樽須親友代領 唾液要「kruuua」
中大醫務中心提供深喉唾液化驗的新型冠狀病毒PCR（聚合酶鏈反應）測試服務，A獲告知不能親身前往尖沙嘴門診部領取樣本樽，要找朋友或家人代領，取樽時需付1500元。A的友人25日在該門診部早上9時30分開門時馬上取樽，將之交予A在家中自行提供深喉唾液樣本。
根據醫管局「收集深喉唾液樣本病人須知」，採樣需於起牀後、刷牙漱口和飲食前進行，樣本樽蓋好後需將之放進雙層密實袋中，填好個人資料表格，趕在中午12時前將樣本拿到炮台山化驗所，據悉該化驗所中午12時後暫停收集樣本。
抽取樣本前，中大護士曾提醒A吐出唾液時須聽到喉嚨發出「kruuua」聲，而且唾液量需達1至2毫升，否則有可能無法採取有效樣本，得出「假陰性」。護士又提醒她「而家好多假陰性」，建議A即使結果呈陰性，安全起見要自我隔離14天。
27日約下午5時，A收到中大電話指病毒檢測結果呈陰性。
NowTV女職員B則由公司安排下，同樣經中大醫務中心做檢測，在26日中午送出樣本化驗，27日下午獲告知結果呈陰性。
據中大醫務中心網上公布，其病毒檢測服務計劃收費為2080元；據了解，團體檢測收費為每人1500元，其中包括醫生諮詢服務和測試報告，約兩至三天後可知化驗結果。
八私院有得驗 830至5000元
為了解私家檢驗需求情况，本報曾向中大醫務中心電郵查詢曾做多少次病毒檢測，截稿前未獲回覆。本港12間私家醫院中，至少有8間提供新冠病毒檢測服務（詳見表），收費介乎830至5000元。其中只有兩間有回覆檢測樣本數目，由2月至3月底共做了2000個私家檢驗個案，當中5個樣本初步呈陽性，顯示私家醫院的病毒檢測服務似乎有價有市。
養和醫院電郵回覆稱，該院有提供實時定量PCR病毒檢測服務，有兩種採集樣本方法，自2月1日起提供「鼻咽喉拭子」採樣、3月6日起提供「深喉唾液」採樣，收費分別為3000及2500元。截至3月底該院已做1500多次新冠肺炎病毒測試，其中4名病人呈初步陽性。該院由病理部的分子病理化驗部負責化驗工作，現時每天可處理100個測試，能應付目前所需；視乎收取樣本時間，測試6至24小時內有結果。
香港港安醫院-荃灣則表示，自2月3日起提供病毒檢測服務，每日可安排50個檢測名額，費用2500元，未計醫生診症費。截至3月底該院已做逾500個樣本檢測，其中一個呈初步陽性。
至於私家診所，香港家庭醫學學院前任院長陳銘偉表示，病人主動要求做病毒檢測需求不大，「本身因為疫情，私家診所病人少咗」。他提到今年1月中流感高峰期已過，加上個個都戴口罩、勤洗手，注意個人衛生，令本身私家診所病人數量大跌。
參與衛署計劃 私醫嘆乏支援
對於港大微生物學系講座教授袁國勇建議應將病毒檢測擴展至全部私家診所，每日增加至7000個測試（現時為約2000個），以控制疫情，陳銘偉表示私家診所可以幫忙的方式有二，首先是私家診所可以幫病人抽血，檢查有無IgM和IgG血清抗體，「在兩三星期前，私家化驗所已經提供這項檢測服務給我們診所，但至今一個都未order過」。
第二是可以參與政府提供的「加強化驗室監察計劃」。衛生防護中心3月9日起擴大該計劃，私家診所及私院如發現有發燒或呼吸道感染症狀的病人，尤其是曾於發病前14日內曾外遊的人士，可向他們收集呼吸道樣本，並通過認可實驗室將樣本送交政府做免費檢測。
陳銘偉謂，自己診所在兩周前開始參與計劃，至今只做過一宗個案，最後檢測結果呈陰性。該病人因有發燒和輕微上呼吸道感染症狀，於是他到衛生防護中心網站下載表格，填寫病人資料和病徵，並給予樣本樽和密實袋予病人，病人在家抽取樣本後，由病人自行安排親友交予政府免費化驗。陳銘偉嘆衛生署「零支援」，連樣本樽和密實袋都是自己診所存貨，「不過我們其實都沒多做什麼工夫，都只是給予病人收集點地址」。
香港私人執業專科醫生協會副會長何學工亦指，私家診所對「加強化驗室監察計劃」參與程度不是太高，該協會約1100個醫生，只有不足10%參與。他說，其實社區醫生都想幫忙減輕前線壓力，但初期政府安排混亂，醫生既不知道哪裏拿樽，又不知道送到哪裏化驗。
盼知病人用藥過程成效
他認為政府如想更多私家診所加入幫忙，應嘗試為診所提供保護衣物和口罩，或告知更多有關新冠肺炎的治療與用藥情况，「政府現在治療了數百人，但我們私家醫生其實都不知道病人康復中間的用藥過程與成效，但其實我們都有份參與，都會想知多啲」。
深喉唾液樣本 假陰性率可達42%
現時採樣檢疫方法主要有4種：鼻咽拭子、深喉拭子、深喉唾液樣本測試及血清抗體測試。中文大學醫學院在3月17日記者會公布，分析了威爾斯親王醫院和聯合醫院共14名確診者的339個樣本，發現痰含最多病毒，病毒量中位數較深喉唾液樣本高逾300倍，而化驗深喉唾液假陰性率可達42%，但全部患者糞便均驗出病毒。中大內科及藥物治療學系系主任許樹昌認為，結果反映痰是最佳化驗對象，單驗深喉唾液可能「走漏」，可能因病人不懂吐出深喉唾液，建議同時驗糞，或能將假陰性率減至約20％。
檢測結果「假陰性」的意思是，即使你已被病毒感染，但檢測仍呈陰性。本港目前有多少「假陰性」個案？衛生署回覆稱，因為主要都是收取醫管局初步確診樣本之後再覆查，因此主要檢測目的都是為了確認陽性結果，未能提供「假陰性」數字。醫管局回覆亦表示無「假陰性」數字。
衛署化驗師：假陰性個案總有少少
一名不願具名的衛生署化驗師向本報指出，衛生署有一條負責新冠肺炎檢測的團隊，約28人，現時日均需要檢測逾2000個樣本。他說沒有聽聞有好多假陰性或假陽性個案，「總會有少少嘅，但又唔係好多，甚至唔係日日都會有，所以唔會提供到數字」。
九龍東聯網化驗師H先生（化名） 亦指出，「假陰性」數據其實好難取得，「因為要有另外的方法確認它是陽性，先知道之前做到假陰性。醫生懷疑假陰性，多數同外遊、接觸史、肺花、臨牀檢測有關」。
他認為出現「假陰性」檢測結果的最主要原因是，使用深喉唾液樣本作化驗並不理想，但那是唯一病人可在家取樣的途徑；更理想是採取鼻咽喉樣本，但需由醫生護士做。他又提到在新冠肺炎的情况上，化驗師多數「寧枉勿縱」，如果有弱陽性的可能，傾向先通報政府行動，將懷疑病人隔離，盡早切斷傳播鏈，「但其他病，例如性病就是寧縱勿枉，因為你測錯了，可能他頭家已經散了」。
香港港安醫院-荃灣醫務化驗部主管梁偉明指出，雖然衛生署暫時沒有新冠肺炎PCR測試準確度的數據，但他相信暫時見到準確度是很高的。為了確保準確性，該院會索取衛生署一些已肯定檢測結果的樣本做測試；他們亦會自行做一些樣本檢測後交予衛生署確認，發現全部樣本結果脗合。該院現時只做深喉唾液樣本測試，沒有提供鼻咽喉拭子樣本檢測，以防醫護人員在過程中受感染。
梁偉明相信「假陰性」除了因為抽取不到有效的深喉唾液樣本，亦與病人潛伏期有關，令病毒未增加到可被檢測的水平，「因此有些醫院做法和學者建議，就是在潛伏期的第二、五或七日再做多次深喉唾液樣本測試，令準確度再高啲」。
驗血清抗體門檻低 準確度成疑
他認為更需要關注的是，現時部分私營機構會提供血清抗體測試，但試劑質素好參差，「絕大部分都是大陸生產，但現時報告指出就算病人感染了病毒，產生抗體都要7到14天。而且每個病人對病毒反應不同，暫時來說沒有確實科學證據顯示抗體幾時產生，產生幾多，所以我覺得用PCR的方法直接測試病毒最準確，亦是香港現有標準」。
部分私人化驗所現時會抽取患者血液，量度血清抗體含量。本報曾致電有報道指可以800元提供血清抗體測試的高怡醫學化驗所，但職員回覆指現時要先看醫生，才知應使用什麼檢測方式。另有私家化驗中心聲稱可以1150元做鼻咽、喉嚨拭子病毒測試，約兩個工作天有結果。
既然血清抗體測試的準確度存疑，為何還要做？「因為可以更便宜和快速地初步找到確診者。」H先生說，他得知在疫情初期，袁國勇等專家在瑪麗醫院和威爾斯親王醫院拿取確診者一堆樣本，其一原因就是為了幫忙研製血清抗體測試試劑，以降低檢測門檻，擴大檢測數量，「因為基本上所有化驗師都識做血清檢測，但PCR檢測的化驗門檻是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