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今天的90後和00後，都說小時候沒吃過豬油渣撈飯又或番薯拌飯，但30出頭的曾祥暉（Matt）就說自己小時候經常食。他和小學二年班同學崔浚銘（Nathan），打完波或打完機後便時常吃嫲嫲煮的飯菜。去年Matt和Nathan二人創立網上店，將阿嫲「擺上枱」，賣「阿嫲」味道的曲奇，以豬油渣味、陳皮及醬油黑松露味等為賣點。Matt說，雖然意念源自自己87歲的阿嫲和小時候她煮的懷舊菜，但其實也是來自大家的祖母，那些小時候一家人吃飯的日子。
寫Matt這個人物，最關心兩個問題，一是如此老香港味的豬油渣曲奇，究竟是什麼味道；另外，Matt和Nathan都不是設計人員，也不是市場專業，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他們在逆市創業？
他們2019年初計劃創業，Nathan 在香港不斷找曲奇試食，肥了一圈，後來再找來兩個大廚朋友合作，4 個男人一起坐下來思考「老香港味道」：「我們做了十多款大家都喜愛的，包括椰子糖、牛奶糖，還有我們喜歡的阿華田……但最後我們不想將老味道照辦煮碗，而是要懷舊又創新，所以選了現時4種曲奇味道。」訪問前記者自己買了一盒，請鄰居試食，他們真的吃到「小洋葱豬油渣味曲奇」中切得細如絲的豬油渣。陳皮對香港人來說並不陌生，煲湯蒸魚都加兩片，於是他們也做了「陳皮伯爵茶曲奇」。除曲奇外，4個男人還做了鳥結酥和枕頭酥。「細個時，阿嫲話我和細佬乖，會獎我們食鳥結糖，阿嫲後生時好鍾意行街，成日會去英式百貨公司買英國茶，其實英國茶包的佛手柑，和中國人的陳皮香味，都好似。」
時髦祖母啓發 進軍禮品市場
「仲有呀！」阿Matt續說：「阿嫲後生時好貪靚㗎！現在老了都好貪玩，她只剩兩隻牙，但還是好為食呀！」阿Matt原本叫Matthew，是他姑姐為他起的英文名，他中學是「波牛」，又不大愛念書，性格反叛，就自行飛走「hew」，自稱Matt。他和Nathan小學二年級便認識，一齊打籃球打機長大，還會因打波衝撞而打架；4年多前二人又先後上籃時斷了十字韌帶，真正難兄難弟。Matt講波和講阿嫲一樣眉飛色舞：「其實很多人都和自己的阿嫲好好，我們的概念不僅源自阿嫲，也源自每個人的家庭生活，好像Nathan的太太也和嫲嫲很親密。」記者也想起小時候每逢過年總有枕頭糖吃，很多層薄脆層製成的糖果，最後總會留起糖紙，用來夾書。
可能很多香港人說起祖母，形象都是衣著和頭髮是「古老十八代」那種，但Matt瞪着大眼睛，為天下阿嫲申冤：「不是啊，我記憶中小時候的阿嫲好靚，大方又高貴，所以我們鐵罐包裝上的阿嫲也很新潮。」
其實他們在2019年的農曆年已有創業念頭，「但因為香港租金很貴，所以構思網上商店。我們一直覺得香港的禮品市場沒有很多選擇，坦白說是相當悶，我很幸運，創業時去請教姑姐，她說我們的想法很好，無論在香港禮品選擇和物流，都可以為社區創造新東西。她給我們信心，然後我們籌備了數個月，Nathan去試食和搞設計概念，我是坐不定的，就負責聯繫人脈和看pop-up store。到真正創業時，已接近中秋節，遇上香港反修例運動」。
從籃球場到商場 「兄弟」拍住上
Matt和Nathan兩個人球技厲害，但說到做曲奇餅，兩人只識食唔識做！Matt說初時用了很多時間物色合作的廚師，但廚師一聽到這念頭都感到古怪，不用談試焗已耍手擰頭。二人不懂做，但心裏卻有這些年打籃球男兒當入樽的好勝：「我們兩個性格都要贏，所以什麼事也是咬緊牙關度過，Nathan要贏是喜歡那份滿足感，我要贏是喜歡考驗自己的能力。」二人從小到大一起打籃球，最沉迷是中學時打校隊又打外邊隊，放學總是打到波地熄燈才回家，當父母有微言時，祖母就幫口。「阿嫲好寵我，大人說我成日去打波，究竟選打波還是讀書，阿嫲就在旁邊說，他喜歡打波，就由得他打吧！」阿嫲的味道，其實還帶着濃厚的祖孫情。
4年半前，一直打控球後衛的Matt上籃時被衝撞，膝蓋斷了十字韌帶，做手術在牀上躺了一段時間，且要休息半年才可再打波。到他剛痊癒，又輪到打前鋒的Nathan撞斷十字韌帶，「還要斷同一隻腳，都是右腳」。人家說兄弟要紋身表現同心，這兩個老友在右膝蓋亦留下一樣的印記。「也是這次斷十字韌帶，我學識分波給人，真的成長了。以前的我，覺得我入波多過你，為什麼要傳波給你。」Matt受傷的半年，因不能做運動，肥了20磅，當大家說這會患抑鬱，他卻使了「阿嫲」招式：「我很好啊！不是一個人在家，晚晚有飯食，現在仍然和阿嫲、阿媽、阿爸一起住。由細到大放學回家，都由阿嫲開飯，爸爸媽媽就去返工。」
後來轉輾遇上兩個大廚朋友，他們欣賞Matt和Nathan的理念，4個男人就開始尋找大家喜愛的懷舊味道。Matt說：「如何尋尋覓覓遇到兩個大廚？人脈也很重要，我們是透過朋友介紹。所以我也會跟希望創業的年輕人說，資料蒐集和準備固然需要，但去找高人聽聽他們的看法也很重要，我很幸運得到姑姐的鼓勵，令我勇往直前。」
創業不怕捱 全家動員幫手
今年農曆年間他們賣了共1 萬盒曲奇餅和鳥結酥，逆市中面世卻已回了本：「別人經常會問創業遇到什麼困難，我們真是沒什麼……原因就是我們二人都愛贏，什麼也可以捱過！好像現在生意不好，我們就推銷說：疫情中大家見不到，不如送盒曲奇餅，我們幫你寫心意卡。」他們在網店主要靠熟客及口碑，兩個大廚朋友本身有大廚房製作不同產品，所以他們不用再租廠廈搞曲奇餅工作坊，而決定採用pop-up store的策略。平日從事保險業的Matt和任職銀行的Nathan，對創業的確沒什麼經驗，例如人手安排方面便非常「蝦碌」，Matt大笑說：「我們未做過生意，以為過年期間租6個pop-up store，用6個人手就夠，結果我和Nathan放工就落去賣，叫了全部屋企人幫手，記得Nathan阿媽賣得最叻，但大家連去廁所都沒時間，我和Nathan晚晚一時才有得睡，第二朝一早就返工，兩個都捱到病了。Nathan還有一晚發高燒，入了醫院。我們真是好『蝦碌』啊！」
結果那些曲奇在年廿九當晚已全數賣出。在疫情下，雖然生意近3 個月都走下坡，但就如打籃球，有時攻有時守，也如同人生，有時歡悅有時悲傷，他們視之為正常。「疫情下，哪有人會到pop-up store除下口罩試食呢？現在期望中秋節，推出流心月餅。我們也期望將來，能有自己的咖啡店，一邊賣曲奇，一邊喝咖啡。還有，我們的夢想是，香港人做回以前，一家人開開心心食飯，就算我和阿爸有不同意見，仍然能好好坐下吃飯，似番一個屋企。」
■ 給香港的話
「香港人要『疫』流而上，時刻為自己和摯愛加添生活好滋味！」
■Profile
曾祥暉（Matt）
「阿嫲時光曲奇」兩名創立人之一。2019年和老友崔浚銘（Nathan）開設網店，以阿嫲煮的老香港味道為主打，希望成為味道既地道又創新的香港禮品。中學畢業後一直從事保險業。熱愛籃球運動，讀書時代參加校隊和校外籃球隊；工作至今，仍有自己組成的籃球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