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蘭卡來港當廚 靠熱誠煮出一片天

文章日期:2021年02月09日

【明報專訊】人,到底是由命運塑造,還是靠自己打拼出頭頂的一片天?到底是性格決定命運,還是一切靠後天修來?要隨波逐流,還是做白羊群中耀眼的黑羊?

斯里蘭卡人大多信佛,她信天主教;斯里蘭卡人相信星相命理,她卻相信未來由自己掌握。眼前的Gisela Alesbrook,來自斯里蘭卡,在廚房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Gisela Alesbrook像很多斯里蘭卡人一樣,長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膚色黝黑,人長得高大,說話時予人泰然自若的感覺,不知道那是性格,還是後天在廚房培養起來的處世之道。Gisela的英語說得很好,在香港生活將近10年,卻不大會說廣東話,因為「在香港,人人都會說英語,生活上很多日用品都是雙語的,太方便了,用不着學廣東話」,她帶點害羞地解釋。以為來自斯里蘭卡的她,不易適應香港急促的生活,卻原來她在來香港工作前,曾經在內地居住了5年。

棄銀行工 赴廣東做設計

以為她一直當廚子嗎?又不是。Gisela從事過很多不同工作,人生不斷地換跑道。在斯里蘭卡的時候,她說:「家人當然希望我們做子女的可以從事一門專業的工作,例如銀行業、醫療行業等。廚師工時長又辛苦,而且在斯里蘭卡這是男性主導的行業。」所以那時候她儘管喜歡烹飪,最後還是選擇如家人所願,進入了當地的銀行業工作。不過銀行業流水式工作令她覺得沉悶,最後還是辭了職,輾轉做過不同職業,然後去到廣東省,在工廠區上班,從事設計工作。內地的生活,與斯里蘭卡相比,適應起來不算困難,她笑說,因為兩者都同樣輕鬆、慵懶,在斯里蘭卡工作,大家不會匆匆忙忙,「今天下午5時收到的電郵,就留待明天才去處理吧」。倒是在香港,大家都快手快腳,同儕間常有競爭。

在內地工作的日子,工廠只有她一個女性,工廠區又沒有什麼消遣,連帶她學習普通話的興致,也在6個月內消磨掉。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Gisela,中文卻是她最大的障礙。「中文的聲調太難掌握了」,猶幸在內地的日子,公司安排了翻譯員協助。機緣巧合,她獲得來港工作的機會:「加入Black Sheep餐飲集團已經8年。一開始是在一間現已結業的西班牙餐廳,跟西班牙大廚一起工作。」這些年來,她由cold kitchen(行內語,即專門負責處理冷盤、甜品等毋須煮食的位置),做到hot kitchen(負責熱盤),也從工作中學會營運廚房之道。

煮食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因為她像很多斯里蘭卡人一樣,年紀小小就跟家人進出廚房。家人要工作,她7歲就學會烹調各種斯里蘭卡菜。但願意煮和喜歡煮是兩回事,Gisela屬於後者。流水作業式下廚,煮出來的只是果腹之物;因喜歡而下廚,煮出來的,即使簡單,也是盛宴。Gisela能夠得到賞識,除了是命運的安排,也靠她自己的努力。「在餐廳,我們都要輪流負責製作員工膳食,某次輪到我煮食,我當然是煮斯里蘭卡菜式,沒想到大家都喜歡。」機會是為準備好的人而設的,正好集團打算開設新餐廳,她就這樣把家鄉菜帶到香港,成為斯里蘭卡菜餐廳Hotal Colombo的主廚。

餐廳的名字叫Hotal Colombo,Colombo就是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也是Gisela的故鄉,至於Hotal,不要以為是錯別字,「hotal不是有房間供應的hotel(酒店),在斯里蘭卡,hotal其實類似路邊攤或canteen的概念,很平民化,吃吃喝喝,跟朋友聚會,很casual」,Gisela笑着解釋。不止餐廳名字帶有斯里蘭卡風情,店裏店外的裝潢亦然。未走進餐廳,一般人路過都先會被店外櫥窗的罐頭牆吸引。不要以為那是以Andy Warhol的現代畫風為裝修靈感,其實是把斯里蘭卡的做法搬字過紙到香港。「在斯里蘭卡就是這樣啊,就像雜貨店般,要買什麼一目了然,要購物也方便,隨便拿起就可以付款」,櫥窗裏還特意放上舊式電視機,循環播放着團隊特意到斯里蘭卡拍攝的風景。斯里蘭卡的日常,來到香港,就成了不一樣的風情。

散裝即溶飲品裝潢 富斯國風情

店裏也沒有花俏的裝飾,顏色明亮,卻隱隱有種南亞地區的懷舊味道。牆上掛着一排獨立小包裝的即溶飲品,Gisela說,在斯里蘭卡的hotal裏,也會以這樣的方式陳列,「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負擔一整瓶、一整罐的費用,所以有散裝」,還會有散裝的沐浴用品等,也是為了方便和便宜。斯里蘭卡人一般以巴士或私家車代步,而店裏的牆上,則繪有一架斯里蘭卡常見的tuk tuk車,那可說是沒有冷氣的平民版的士。

在香港,或者我們都無法想像沒有冷氣、沒有互聯網的生活。冷氣在斯里蘭卡還不普及,因為當地電力不太穩定,Gisela就覺得當地炎熱而乾爽的氣候,比香港的濕熱舒服,單靠風扇就已經覺得很涼快。至於互聯網,普及程度與日俱增,當然相對當地人的收入,費用不算便宜。

斯里蘭卡人傳統重視家庭生活,未有互聯網的童年,小孩在家的後園玩耍,吃飯時間一家人圍坐一起吃;有互聯網之後,大家最常做的是登入社交媒體。問到Gisela當地現在還會不會有盲婚啞嫁、由父母安排的婚姻,她笑說:「除非是非常偏遠的村莊吧,現在有互聯網,什麼消息都可以互通了!」時代進步,家長式管治在這個世代已經行不通。

文:Selene Luk

編輯:王翠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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