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在動漫《百變小櫻》的衍生作品《翼•年代記》中,小櫻的記憶化成了片片羽毛,飛散在不同次元的世界;每找到一根羽毛,就是尋回更多的自己。回想我學習靜心的過程,忽覺也像是與不同羽毛的相遇、重遇。羽毛散落處,最初似是無迹可尋,但慢慢走來,又似是一絡貫通。願以這小小的分享,為有緣的你或你,送出尋回自我、平靜自在的種子。
自我啟導的終極法門
小時候聽到「冥想」二字,只覺那是遠在神秘國度、與我無關的事。直至在成人苦海泅泳多年後,為了當更好的母親,我尋求當更好的自己,由此遇上第一根「羽毛」。我參加了身心靈機構「自在社」的自我啟導(self coaching)課程,學習了許多「正念」的工具,並初次接觸到「靜心」。靜心、靜觀,原來跟冥想、禪修一樣,都是meditation的中譯。
周華山老師說,靜心是自我啟導的終極法門,幸福的源頭就是返回內在的自己。靜心並非宗教專屬,而綜觀各大門派,大致可歸納為4個要點:「拉遠外物、專注呼吸、只觀不追、無物無我。」華山老師讓我們體驗到靜心如何應用於身體掃描、情緒轉化,同時也告訴我們,課程完結後自己的長期修習才更重要。我們像是下山的弟子,各自找尋修習禪靜之道。靜心依然充滿奧秘,卻再非遙不可及。
開心禪 非宗教實修訓練
禪修的門路很多,也許是上天知我習慣做事有藍圖,讓我遇上明就仁波切來港授課,這就是第二根「羽毛」。年輕睿智的明就仁波切是藏傳佛教大師,他為了方便現代人,把古老的禪修方法歸納成一套有系統、非宗教性質的實修訓練,名為「開心禪」。仁波切的平易近人,讓我感受到靜心也可以平易近人。「一切禪修的根本就是覺知,覺知你在思考、感受,在看、在聽、在嗅。」他這簡單的一句,讓我安心地發現學習不難——同時,難在持續的恆心。
仁波切說,禪修是為了快樂,並與眾生分享。靜心不是要阻擋念頭、清空心靈,或製造一個特別的心靈狀態,而是與自己的覺知連結。覺知是一片平靜、純正、自由的天空,當中沒有對或錯,情緒、念頭都是天空中飄過的雲。
開心禪給了我一幅基本的藍圖。禪修可以是「無所緣」(安住在開放的覺知中),也可以是「有所緣」(以色相、聲音、味道等感官為「對境」,作為專注內心、連結覺知的「助緣」)。一切覺受、念頭、情緒,都是通往覺知的途徑。不同的人,會對不同的助緣較易起感應。而後來我漸漸發現,聲音不單是助我覺知的緣,也是助我持續修習的路。
音樂引路 進入禪修狀態
按時序,接下來寫的其實是我最近才遇上的「羽毛」,但它讓我更清晰地明白到,自己近兩年在走一條怎麼樣的路。這是剛在聖誕前的一次音樂禪聚,由本地音樂人黑鬼與推廣正念的「一起靜」合辦。黑鬼分享了如何透過專注於聆聽聲音、音樂,而進入正念禪修的狀態——「有意識地‧如實‧覺知‧當下」。
一般享受音樂時,我們會讓自己的情感跟隨音樂的帶動。相對地,音樂禪修的目標,是透過專注於聆聽音樂(又或專注於呼吸),去覺察自己內在浮起的心念(我裏面究竟有乜嘢搞緊)。享受音樂,是走進情感中去,停留在河流之中;音樂禪修,就是看到那條河流的存在,而當覺察到河流的存在,即意味自己已在河流之外。
聚會上,黑鬼主要分享吹奏的靈性樂器,如美洲笛、蒙古的胡笳、中國的簫、日本的尺八、傣族的葫蘆絲、澳洲土著的吹管didgeridoo。正如聽眾專注於聆聽,就能覺察內在,演奏者也能透過專注於奏樂,而進入禪靜。同時,有一點是吹奏樂器獨有,並與靜心尤其相關的,那就是奏者必須專注於調整自己的呼吸。
黑鬼說:「呼吸是很奇妙的東西,人一出世就會呼吸,呼吸代表生命。」專注於呼吸,是所有禪修的基本技巧,所以日本的虛無僧會吹着尺八周遊修行。聽到這裏,我赫然想到,自己也在做類似的事,只是,我用的樂器是「我自己」。
兒時興趣結合泛音唱療
「羽毛」的追溯,回到3年前的元旦,我在一個共修活動中為自己訂立了3個目標。其中之一是,有感自己多年來掛着照顧小孩,完全漠視了自己身心,我發願重拾小時候喜歡的興趣——唱歌,並希望不止是自己唱,也能為他人而唱。如今想來,這願望真的達成了,而且是以超乎我想像的形式。
像是上天回應我的發願,我不久後偶遇「泛音唱誦」(overtone singing)這根羽毛。課程介紹說,泛音是一個人同時唱出兩把以上的聲音,在基礎音之上,會飄出像是笛子般的音韻。學員毋須有好嗓子或懂得唱歌,只需跟隨導師指示、放鬆發聲,就能體驗人聲療癒和靜心的狀態。世上竟然有這麼神奇有趣的唱歌方法,我內心那個好奇的小孩立即就神往了。
我至今都記得李詩燕老師一開始教的這點——每一把聲音都是好的,只是人們往往慣於批評自己不夠好。聲音充滿了力量,信任自己的聲音,聲音就能變得美好。老師問大家對課程的期望,我說,希望感受自己像樂器一樣發聲。
音頻相交產生自然共鳴
原來,泛音是音頻相交共乘而產生的自然共鳴,一些靈性樂器如頌缽會予人空靜的感覺,正是因為它們能發出清晰的泛音。其實世上所有聲音都會有泛音,人們覺察不到,是因為日常的基礎音相交時間太短和雜亂,又或共鳴音太高、在人類聽力之外。所以,唱出泛音的關鍵,就是持續穩定地發出一個聲調不變、悠長低沉的基礎音。
尚未能唱出泛音前,單是感受自己像管道一樣沉厚發聲,已經非常治癒。第一次聽見自己的泛音,是在一棵大樹之下,我聽着鳥聲,又聽自己,突然發現自己能唱「兩把聲」了。那一天,該就是我的音樂禪起點,並由此迎來更多的緣。
詩燕老師到過不同國家學習泛音,而讓她得着最深的是德國靈性音樂家Christian Bollmann。由於疫下禁足,Christian老師的音樂活動也受限制,卻因此造就了網上授課的機緣。在詩燕老師的牽線下,我們有幸成為他的zoom學生,越洋學習泛音的原理和在他指導下練習。
需高度專注聲音、運氣 有助靜觀
Christian老師形容,唱泛音就像為照相機對焦。我們不單是要發出泛音,還要嘗試控制泛音的高低,方法是透過仔細微調口腔的形狀,來調節自己的「共鳴位」。這個摸索的過程,需要高度專注於自己的聲音和運氣,確是有助於靜觀。老師教我們聽聲、也聽「無聲」。與共鳴連結,也就是與慈悲連結,與內在的細微連結。
泛音也讓我學習到,聲音原來有療癒的力量。自然和諧的聲音,能令身體細胞和應振動,使原本阻塞的部分再次流動。當我們帶着愛、平靜放鬆唱誦泛音,聽者也能接收到那份愛與靜的力量。漸漸地,為有緣遇上的人送愛與靜,成為我寓學習於實踐的動力。每次唱誦,我心裏都會浮起老師的慈容,想像自己把老師的慈悲轉發出去。
坊間有不少能發出自然和諧音頻的靜心樂器,例如頌缽、銅鑼、雨聲棒、鋼舌鼓等,都不講求樂理知識。不少人因為喜歡它們的聲音,進而學習這些樂器,逐步踏上靜心之路。我則由泛音唱誦起步,慢慢發現人聲與樂器的互相盛載,例如磨頌缽、打框鼓可以結合唱誦,於是開始學習有緣的樂器。
單弦琴共鳴千變萬化 泛音豐富
當中緣分最深的,是香港很少見的單弦琴(monochord)。這是古希臘數學家Pythagoras創製的古琴,現代歐洲琴廠將之改良為療癒樂器。因着詩燕老師的緣故,我體驗了琴聲的療癒,後來再跟她學習奏單弦琴。我為自己的琴起名作「小琴」,視她為伴我一生的好友。小琴會支持我唱泛音,也陪伴我做過很多次的靜心。
單弦琴並非只有一條弦,而是有許多條弦線,但都是單一個音調。當持續撥響不同的弦線,同調的弦音就會互相交疊,共鳴出千變萬化的自然泛音。所以,相對於頌缽等固定音高的樂器,單弦琴的泛音非常豐富,容易導人進入深度放鬆的狀態,不少人會聯想到不同的意境。但正如其他聲療樂器,單弦琴的樂聲不是娛人的音樂,而是助人靜心的聲音。
我也不會執著於和唱,有時純粹當聆聽者,享受靜心之樂。例如早兩月參加了曾文通老師以鯉魚門海邊為道場,融合頌缽與天籟的「頌缽聽心」活動,只覺說不出的神聖與幸福。有時,我也會自己帶着框鼓或和諧風鈴,走到大自然去,聽唱靜觀天地之間。我修習尚淺,但憑信任自己,隨心而行。以上寫的,只是我至今尋回的「羽毛」,我不知的,必定比我知的多。除了音樂,坐禪以外還有許多動態禪的選擇,如舞禪、行禪、畫禪等。厚着臉皮發文,只為跟隨仁波切的教導,與眾生分享快樂種子的管道。願有緣的朋友,都找到適合自己的路。
■尋找快樂種子的管道
自在社:
開心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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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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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音唱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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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弦琴(綠野林):
頌缽(柯帕瑪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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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門樂器(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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