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當Dr Who還是一團在英國讀高中的小鮮肉時,曾經獲安排去參加一個能力測試。
幾十分鐘的考試好像那些網上智力題一樣問圖形、問數學,也會像心理測驗一樣問喜好。考完的幾個星期後,每一位「考生」都會收到一份印刷精美的報告,分析學生的長短處、分析每一位適合的職業,抵到爛。
「我的志願」大概是每一個學生都寫過的作文。
小學寫的時候連什麼叫職業也不明白,只有天馬行空。我記得我小時候曾經夢想當巴士司機,因為那軚盤很大很有型,每次巴士轉彎時的動作大得好像要把地球也倒轉。我也試過想當理髮師,只不過是因為我覺得那時候幫我剪頭髮的叔叔那嫻熟的手勢可以將那把直梳飛來夾去,也很有型。
中學再寫的時候,開始知道什麼叫「打工搵食」。想像空間少了,更多的是「師」,教師、會計師、建築師、護師、醫師……醫生、律師之類薪高糧準,在香港是典型「筍工」;公務員是鐵飯碗,每年加薪,也是熱門選擇。我們開始為工作放上標籤,「我的志願」不再是「我的志願」,是「我入得到、讀得來、能養家活兒、不算討厭的職業」。職業無分貴賤,在香港大概只是一個口號。
回到英國中學,我們幾位同學坐在沙發上說理想。有一位喜歡音樂的,說要研究音響軟件;一位說喜歡飛機的物理,要讀航空工程;有一位熱愛欖球,練得一條大腿大過我一整個人,決定畢業之後全力投入訓練;有讀木工的,說要去做傢私……當提起醫生這一份工作,大家會覺得「很好、卻很辛苦」,沒有光環、沒有「哇!好勁」,也只不過是其中一種專業。
強調「棄高薪追夢」 貴賤已分
時間快轉幾年,在英國實習時見過一位營養師。她本來讀醫,卻發覺和病人不夠「貼身」;轉讀護理,卻發覺醫護的營養知識也很差;最後三十多歲終於成為了營養師。這在她來說是正常不過的事,在香港卻是一個會被懷疑精神病的決定。媒體久不久可能會有類似的故事,標題都會說「追夢」、「放棄高薪厚職」,從用字已經看到香港如何將職業分出階級。如果真正的職業無分貴賤,這個動作只不過叫做「轉工」,更從來沒有「放棄」。
身邊的師兄弟姊妹中,有著名設計師、插畫師、演員。有一位師弟熱愛魚,到台灣讀書,成為了魚類專家。每一次看到身邊那些不跟隨傳統香港價值,真真正正的隨着自己的志願去追,就算我和他們三唔識七,也會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
這些動作叫做「追夢」,因為很多人都想,但不敢,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