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第一眼看見海派長衫師傅秦長林，他的臉色紅潤，完全看不出已有75歲，並且做了長衫64年。秦長林在上海出生，11歲在香港學師，「以前師父哪會一板一眼教你！我負責斟茶遞水，全部都靠自己在旁邊偷偷觀察，有時師父連件衫都不給你碰，因為弄壞布料要賠錢的」！滿師後，他遠赴日本做長衫，回港後做老闆，在中國國貨公司設有櫃位。對長衫師傅來說，1980至1990年代是最蓬勃的年代，除了做遊客生意，本地嫁娶多，即使是普羅大眾，新娘與奶奶定會做套長衫，秦長林在各大國貨公司都有櫃位與駐場師傅，最高峰共有10多個師傅製作長衫。
做工精細 布料圖樣對稱
「以前的布可多呢！最厲害的時候，整間房的布疊得高高，得爬上去才能拿到布。」五顏六色的布料整齊放在貨架上，除了製作長衫，秦師傅還會蒐羅各種綾羅綢緞，甚至買來米色的胚布自己調色染。「香港染的顏色夠鮮艷，以前柴灣有好多染坊，現在內地貨的顏色邊夠以前咁靚！」
「我收了人工，貨一定做好給你。做不好，我個心都唔安樂！」秦師傅一邊理布一邊說。以前的人做長衫開口定會問：「你是不是上海師傅？」海派長衫做工精細，每個細節都一絲不苟：外表看上去非常服貼，雖然衣服經過剪裁，但布料上的圖樣依然對稱；掀開內裏看，師傅用人手挑線，幾乎看不出針線的痕迹，手工無可挑剔。
「無腰線可做腰線」
「好的長衫要夠貼身，且可以修飾客人身材，無腰線可以做腰線，下盤太大可以幫你收細，展現女士婀娜多姿的身材。」做裁縫不止要手工好，觀察力也要強，師傅度身時要留意客人有無高低肩、寒背，一邊做，一邊在腦海回想客人身形，靠熨斗把身形燙出來，沒有固定公式，全靠師傅經驗。未待記者反應過來，師傅已經拿着粉線袋預好尺寸，下一步就拿熨斗開始燙拔。「這個客」的體態早已銘記於心，連紙樣也不需要。
秦長林拿出相簿，裏面藏滿他與客人的合照、剪報，幾十年的回憶都匯聚在這兩本厚厚的相簿裏。「這個是我幫亞洲小姐、香港小姐的佳麗做長衫，這個是萬綺雯、伍詠薇、翁虹。哇，睇吓我以前幾後生！」
翻看舊相，他望見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訂製一件長衫動輒幾千上萬，現代人習慣穿成衣，多數是大戶人家的熟客幫襯。除了做衫，秦長林亦開班授課，教導長衫製作技藝：「我也不知還能教多久，但我識嘅手藝都會教畀學生，希望能有多些人認識長衫。」●
美華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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