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先說明一下，今次介紹的是Charles Ray，而非Ray Charles。後者是騷靈音樂大師，前者則是1953年芝加哥出生、現居洛杉磯的美國藝術家。今年Charles Ray有不少個人作品展，如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現正舉行的Charles Ray︰Figure Ground，又或是次介紹在巴黎Bourse de Commerce及Centre Pompidou舉行的展覽，看看他如何挑戰藝術其中一個常見問題——什麼是雕塑？
兩個場地同時舉行個展
於巴黎Bourse de Commerce及Centre Pompidou兩個場地同時舉行的Charles Ray個人作品展，幕後推手是Bourse de Commerce-Pinault Collection及時裝集團Kering Group CEO François-Henri Pinault。他本身與美國藝術家Charles Ray分屬好友，亦有收藏及展出Charles Ray的作品。今次，則是Charles Ray首次在巴黎舉行個展。
「雕塑是一台意義機器」
能將Bourse de Commerce及Centre Pompidou連成一線，是François-Henri Pinault在藝術界的實力展示，而兩個藝術館，其實只在10分鐘步程的距離。這個展覽，亦是Bourse de Commerce首個跨館合作展覽，同樣以人像為主軸。兩館合共展出的作品不多，共約40件，Centre Pompidou 21件，其餘則在Bourse de Commerce展出。Charles Ray出名是慢工出細貨，於1970年代出道的他，作品總數只約百多件。數目雖然不多，但作品精彩，能為他的作品體系下定論。一如他所言，Sculpture is a meaning machine（雕塑是一台意義機器），能隨着時空轉變而產生不同定義，志在誘導問題而非留下答案或解讀。
對Charles Ray產生興趣，可能是因為他的人像雕塑作品看似無甚特別，不少甚為像真，看來與另一美國藝術家Duane Hanson以像真雕塑來批評社會的作品相似。但Charles Ray的作品有趣之處，是要細心留意才會發現當中「自然中的不自然」。首次接觸Charles Ray的作品，是在紐約現代美術館看到的Family Romance, 1993，是一組一家四口、赤身露體的模特兒公仔，霎眼看着似無甚特別，但細看才會發現，明明外貌是兒童的子女模特兒公仔，卻與父母的模特兒公子仔身高及大小一致，再回頭看Family Romance的名字，令人聯想背後的意思。
現時在巴黎兩間藝術館展出的雕塑，亦同樣以人像為主，帶出什麼是雕塑的藝術詰問。藝術界的結論，是什麼都可以是雕塑，即使是一張相一幅畫，本應是平面的作品都可以是雕塑。但Charles Ray的藝術手法，則有別於這種結論，並以雕塑的歷史及傳統手法來發問，兩家展館的展出作品亦有所分別。
●Centre Pompidou部分：
真假反問雕刻定義
Charles Ray的作品以人物雕塑為主，而在Centre Pompidou展出的屬較早期作品，以1970、1980及2000年代為主，當中以真假錯摸來探討雕塑的定義。如成名的人像作品Plank Piece I & II, 1973，又或是兩米半高女行政人員人像Fall' 91, 1992，都可以在這個展館找到。當中最有趣的一件可能是Hinoki, 2007。Charles Ray於1999年在美國加州找到一棵塌樹，然後以柏樹材料來復刻這棵塌樹。這個作品想點出的其中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復刻版本的塌樹會視為雕塑，而塌樹本身不被視為雕塑？另一方面，這棵復刻塌樹與原本的塌樹一樣，也是一種活雕塑，同樣會隨時日而腐朽。
這種就定義反問的思維，亦可見於他的作品Tractor, 2005（於Bourse de Commerce展出），以鋁來復刻一部農業拖車——但並不是外表的倒模復刻，而是將組拖車解體，逐一複製每件拖車組件上的歲月痕迹，然後再重新組合，讓這個看似日常的作品，有着雕塑的特質。
●Bourse de Commerce部分：
以歷史為本 挑戰權力象徵
在Bourse de Commerce的展覽部分，則以Charles Ray 1990年代及首次展出的6件新作為主。如Burger, 2021，Study after Algardi, 2021及Doubting Thomas, 2021等，並有不少展品以反問傳統雕塑所象徵的權力為出發點。傳統雕塑，大都是為偉人及宗教造像，巴黎市內亦有不少，如在Bourse de Commerce附近的Place des Victoires迴旋處中央，便立了路易十四的銅像，Bourse de Commerce入口展出的Horse and Rider, 2014，正是以此作對比。Charles Ray這種反偉人的新作，在素材上除了跟隨傳統雕塑，用上白色大理石及金屬材質外，亦在模特兒的形態上貼合傳統，如Study after Algardi, 2021便以紙來復刻Alessandro Algardi的Cristo Vivo，又或是Jeff, 2021便以Auguste Rodin的作品形態為靈感，將傳統雕塑現代化，反思雕塑的權力象徵。
網址︰www.pinaultcollection.com www.centrepompidou.f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