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若問到誰是較早期進入社會大衆視線的女性藝術家,哪一個臉孔浮現於你腦際?總是自畫的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嗎?20世紀好像有點晚,再早可能要數到16至17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的索福尼斯巴.安圭索拉(Sofonisba Anguissola)和拉維尼亞.豐塔納(Lavinia Fontana)。也許我們還是捉錯用神,全將注意力放在西方,放眼亞洲,更早期進入社會大衆視線的女性藝術家能數到元代的管道昇(1262—1319)。
管道昇擅畫梅、蘭、竹、菊,又精山水畫和書法。其時,元仁宗將其夫趙孟頫、其子趙雍及她的書法作品特為珍藏,冀後世得知元朝出了一門三口皆善於書法。由此可見,管道昇藝術造詣受當時社會大衆看重,否則難被元仁宗如此重視。另有一證可見其藝術地位。
憑《行書秋深帖》下款推測其地位
最近,第三期國寶運抵香港故宮,一共10件,其中一件為管道昇的《行書秋深帖》,由丈夫趙孟頫代筆。《行書秋深帖》本為尋常家書,管道昇想在深秋慰問嬸嬸,並送上蜜果、糖霜餅、郎君鯗和桕燭以表心意。然而特別之處在其落款,對比書帖右上角與左下角的落款,「道昇」兩字大為不同,左下角的「道昇」明顯有塗改痕迹。學者推測趙孟頫代寫時一時忘形,誤將己字「子昂」寫於落款。男性在元代時依然壟斷社經地位,就算一時錯寫妻子名字為自己名字,未必需要改,甚或標明由丈夫趙孟頫代筆亦可。若非管道昇在當時有一定地位,趙孟頫也沒有必要特意更正。
與男書畫家爭一時瑜亮
難得管道昇與當時男性書畫家爭一時瑜亮,是一個特例,始終當時男性仍主導社會。但同時也反映了古中國在品評男女藝術地位上未必如想像中迂腐,當時社會也有可能接納女性藝術家。例如在儒家文化圈中的古日本,平安時代中後期(即初宋)由女性作家紫式部撰寫出世上第一部長篇寫實小說《源氏物語》,至今仍奉為經典。無論是女性藝術家或是女性文學家,都曾在亞洲歷史上閃耀過,但我們往往略過了前現代亞洲女性作出的貢獻。或許重探她們在其時代裏提供的女性觀點,能讓我們更全面地窺探當時的藝術思想,以及社會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