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去年底上天接連帶來噩耗，球王比利和著名時裝設計師「西太后」Vivienne Westwood相繼逝世。上周馬嶽先生在「星期日生活」撰文提及，比利不是唯一被譽為「球王」之人，但在「歷史的某個交接點，造就了比利成為唯一無人爭議的球王，這種歷史地位，已經不能複製」。而Vivienne Westwood一生，活在爭議當中，她主動挑釁凡人底線，把人們譏笑嘲諷一笑置之。由最初主張龐克精神（Punk），到近年成為環保議題的社運分子，有人不滿她太政治化，叫她專心做衣服好了，但一如以往時裝僅是展示理念的方式，失去了攪動世俗的成分，便難以成就「西太后」。
茹蛋奶素 免品牌尷尬
Vivienne Westwood生前利用自身名氣，着世人關注氣候問題，她更知行合一，提倡茹素改善環境污染，除了自己吃素，她在紀錄片《改潮換代西太后》中表示，很高興能說服身形壯碩的丈夫Andreas Kronthaler一起成為素食主義者。英國雜誌GQ曾在2020年各國封城期間，策劃一個時裝設計師最喜愛食譜的專題，Vivienne Westwood交出了一道最常為Kronthaler準備的料理Eggs Florentine，以及手寫了幾道沙律食譜。Eggs Florentine是蔬食版本的Eggs Benedict，以菠菜代替三文魚或火腿片，但含蛋奶而不屬純素（Vegan），Vivienne Westwood的食譜也簡化了Hollandaise醬的做法，以及用水煮綠扁豆取代常見的瑪芬麵包。素食主義的光譜很廣，有完全不吃和不使用動物製品的純素主義，相對佛教素食而衍生的五辛素，從Vivienne Westwood的食譜中使用了雞蛋、牛油、牛奶等食材，可推論她或丈夫是吃蛋奶素（Lacto-ovo vegetarian）。蛋奶素食者不吃肉類，但可使用動物製品，或許免去很多尷尬，若自己宣稱為純素主義者，而品牌推出皮革製品、甚或經典的Harris Tweed羊毛系列也會為人詬病。
時尚產業的難處
Vivienne與Andreas不滿《改》這套傳記電影拍得太像《維基百科》，有人認為太歌功頌德，但我倒是認為《改》道出西太后在個人理念和身處時尚產業的尷尬之處，片中反映了Vivienne Westwood對自己品牌擴張的無能為力，她一邊向買手說貨架上只會擺放她喜愛的產品，另一邊廂厭倦看到門市賣出幾多雙「爛鬼膠鞋」。就如她在片中訪談強調，不認為自己是時裝設計師，只是較有天分而已。像所有藝術家一樣，媒介只是表達自己的工具，Vivienne選擇的是時裝，也因在時尚界的名氣，令她在宣揚理念時有更大影響力。在第一段與Derek Westwood的婚姻悟出自己不甘平凡，不為別人而活，要為使命而活，加上經歷過被前夫Malcolm McLaren在離婚多年後「扯後腿」，痛失Giorgio Armani的巨額合約，從如日方中的意大利時期，回到英國領綜援度日，東山再起的她在失去後明白擁有的珍貴，成為著名設計師和資本家。這與她一直提倡反資本主義的理念，形成矛盾也不難理解。
妥協後繼續反叛
在時裝產業中Vivienne Westwood是少數沒被大財團收購的品牌，比起高級訂製服，成衣、配飾是更主要的收入來源，為了保留在伸展台上高舉標語、展示寫滿口號的T恤的創作自由，她必須捨棄某些理念，為了品牌、員工生計妥協；也有時為了滿足審美、任性的創意，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提倡人道主義同時「壓榨」員工，如為了時裝秀，臨時要求工場在短時間內縫製10幅大橫額。以「龐克精神」起家的Vivienne Westwood其實早已明白，所謂「龐克」無法撼動建制，不痛不癢的反叛成為建制宣傳品，以展示容納異見聲音的氣度。如她1981年創出著名的海盜系列，捨棄龐克的暗黑，為色彩斑斕的衣飾注入情緒，她就決定利用自己去感染他人，而非用摧毁去建立新的制度。因此，她欣然接受英國王室的勳章和爵位，1992年第一次受勳後，Vivienne Westwood掀起裙襬，讓攝影師拍下沒穿內褲的照片，這是她在白金漢宮牆上留下的一抹蚊子血，這種小瘙癢沒令英女王討厭，更在2006年向Vivienne Westwood封爵。雖向現實妥協，她的作品依舊控訴英國社會沒有民主自由，像「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小孩，歸根究柢，她明白爭議等於關注，關注便能帶來影響，她仍希望自己反叛的騷動能為社會帶來改變，因此晚年仍積極參與氣候相關的大小示威遊行，呼籲社會大眾利用綠色經濟，抗衡已腐敗的資本市場，同時煩惱品牌在疫情期間、經濟不景氣時，錄得龐大虧損。
一生在矛盾中掙扎
西太后認為吃素是每個人有能力做的改變，而這種個人選擇足以改變社會現狀，因畜牧業用水量大是導致氣候暖化的關鍵。她亦建議人們選擇有機食品，減少對環境的傷害，甚至說過「買不起有機食品就吃少一些」的名言，雖然貴精不貴多的主張如同她對快時尚（Fast fashion）的想法，但這偏激的言論令部分人覺得不中聽，直指是富人才有選擇的權利。敢言的她也偶有觸礁而招人話柄，2014年她曾在訪問中失言，指素食主義能令坐輪椅的人康復，被斥欠醫學根據後，她澄清僅是分享茹素令自己風濕痊癒的親身經歷。Vivienne Westwood或沒有成為偉大的思想家，但她的地位依然難被取代，特別是在創意與業績看齊的年代，像Gucci要把起死回生的功臣、創意總監Alessandro Michele易帥，Balmain的Olivier Rousteing比起設計師更像是網紅。在Vivienne Westwood食譜中，我看到她一生在矛盾中掙扎糾纏，在各種身分中如何與個人理念平衡共存。
Eggs Florentine
【材料】
•牛油……50克
•嫩菠菜（Baby spinach）……450克
•鮮奶……400毫升*
•洋葱……1個
•麵粉……25克
•英式黃芥末……1茶匙
•車打芝士碎……100克
•水煮綠扁豆（Green lentils）……100克
•水波蛋／溏心蛋……4隻
•鹽……半茶匙*
•黑胡椒碎……半茶匙*
•肉豆蔻（Nutmeg）……少許
•乾辣椒碎……少許（可略）
*原食譜沒標明分量
【做法】
1.準備水波蛋或溏心蛋；按包裝指示煮熟綠扁豆備用（綠扁豆可在英式超市購買，或用瑪芬麵包代替）
2.把一半牛油以中火煮溶，放略切過的嫩菠菜到鑊中，煮至軟身後加鹽、胡椒、肉荳蔻和乾辣椒碎拌勻備用（可放進微暖的焗爐保溫）
3.洋葱切碎，用餘下牛油炒至軟身呈半透明狀，轉小火加入麵粉和黃芥末，翻炒約一分鐘（注意洋葱不要炒成啡色或燒焦）
4.一邊攪拌一邊加入牛奶，煮沸變濃稠後關火加入芝士碎攪拌（可額外添加兩至四湯匙忌廉增加香氣）
5.綠扁豆上碟，中間留空放上嫩菠菜，再放上雞蛋和洋葱醬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