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翻開歷史書,每一個偉人肖像堅定的眼神背後,會否藏着一段接一段無人知曉的辛酸史?音樂劇《日新》聚焦國父孫中山的少年階段。少年人背負國家大事,一步一步邁入歷史大潮;其中史書無法記載、孫中山內心深處,才是此劇欲要着墨之處。此外,金牌電影編導陳詠燊化身劇場新鮮人,伙拍3名劇場前輩鄧偉傑、金培達、岑偉宗,用舞台探索電影無法實現的表演方式。
一部講述國父的音樂劇,戲名不叫《孫中山》,而號《日新》——一個他年輕時取的名字(戲中亦稱孫日新),作曲及音樂總監金培達解釋:「你可以說我們(《日新》)是傳記,但某程度上是前傳。」他認為,此劇是說孫中山是怎樣煉成的:「不是講他有多成功,而是講他怎樣走到最後。他形成了他最堅決的信念,(我們)看到他預備上路,繼續去完成這件事。」
革命路上排除萬難
《日新》聚焦少年時的孫中山如何背負家國大事,編劇陳詠燊不禁問道:「他面對某些struggle的時候,會怎樣抉擇?會不會有迷失的時候呢?」他從歷史文獻中嘗試發掘孫中山人性的一面,探索他革命的心路歷程。「我看孫中山自己寫的書,都寫過他們『四大寇』曾經決裂,在他的角度上,兄弟有互相出賣過,這些又怎樣承受呢?」
所以陳詠燊在《日新》最想探討孫中山這份「排除萬難」的精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今次我的題目寫得最重的一個位就是排除萬難,成日講排除萬難、排除萬難,但如果細心拆開隻字,其實是一萬個困難;而且一萬個困難不會是同一個,一萬個困難不會是咬緊牙關就會過到的那種困難。」
戲中孫中山與革命兄弟爭論如何改變當時的社會,導演鄧偉傑認為討論是社會健康文化:「改變不一定是完全剷除,當中都有說,就算孫中山他(自己)都有一個debate,究竟我們是改革還是起義?改革和起義之間的struggle在戲裏面都有一些地方着墨。在孫中山的心理狀態上,我覺得是值得去討論的。每個人的立場是怎樣,大家有自己的定位。」
上下半場 兩個世界
《日新》音樂風格呈流行曲及輕搖滾,相對注重旋律入耳,但下半場有一兩首歌的風格迥異。因為陳詠燊今次參與,期望做到些電影無法呈現的舞台表演方式,「上半場和下半場其實是兩個世界來的。上半場是一個英雄故事,幾傳統,時段就是他(孫中山)從外國留學回到翠亨村,一路到搞第一次革命前;下半場就突然間大逆轉,變了另一個空間」,陳詠燊指舞台劇因有幕間才能做到這種效果。上半場寫實,下半場則是虛構,描寫孫中山的心理活動,回溯他經歷過的事,追憶他和一班革命兄弟的心路歷程。
金培達指在下半場「音樂風格突然會破開了」,不但希望下半場破格,更希望風格和劇情上令人意想不到。由於劇情虛構,填詞人岑偉宗認為有空間讓觀眾玩味語言,因為角色心中所想基本上沒有限制,只要跟着角色的情緒走。譬如《革命香爐》一歌,講到革命兄弟對於制度、現代文明管治的觀點,岑偉宗決定將論述化繁為簡,用比喻、象徵表達他們的觀點——在孫中山的腦海裏,一班兄弟問他搞革命是否只為捧自己上位,質疑他上位後會否僅是下一個慈禧。
選詞配合角色處境
填詞上,岑偉宗就着人物的性格選詞用字,「用現在的口脗來形容,很熱血、很有熱誠、很有熱情、很有衝勁,但同時間,他(孫中山)要面對、處理的是一些家國的問題」。因應音樂風格,填詞人選擇了相較現代的用詞,沒有刻意呼應時代背景而用古文。然而在兩處用字較獨特,譬如一開首,孫中山回到翠亨村時,那些鄉里所唱的有較多口語。去到中段,孫中山、他的革命兄弟及其元配夫人盧慕貞,因曾受教育,談吐相較有教養。其中亦有差異,例如部分人的語言養分或來自日常娛樂的戲曲,但有時用詞亦見古雅,譬如盧慕貞懂得「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典故。「我選詞要看角色和處境,當然在一個搖滾的狀態下,在一個情緒激動的情緒狀態下,其實他(角色)可以用文雅妙趣俗鄙這6個語感層次去演繹。」岑偉宗舉例,革命兄弟中尢列較剛烈、粗魯,故在《革命香爐》一歌會唱出「出恭」一詞,符合角色性格。
去到下半場最後一幕,亦見陳詠燊玩味之處——長達10多分鐘的extended musical sequence。鄧偉傑認為對演員是很大挑戰,「它不止是唱,又唱又跳又打又演又講,還要是情緒最高漲的時候」。困難在於將「取西經」的比喻——沿途擊退不同妖魔鬼怪,用一首歌唱出來。最終解決方案是未打前先唱,岑偉宗形容就像唱出拳手上擂台前的心理活動,「拳擊比賽的時候你當然看人怎樣揮拳打了」,至於所謂打的情節其實由編舞安排,打完後亦唱出心理活動。「所以最後,歌不是叫做《取西經》,最後歌叫做《決定》,其實就是心理活動。」●
《日新》
日期及時間︰3月2至5日(晚上8:00);3月4日(下午3:00)
票價:$280至$580
地點︰灣仔告士打道1號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網址︰bit.ly/3DMU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