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花都友奇緣之拯救音樂鄉》導演 遵從本心 追逐動畫夢

文章日期:2023年04月07日

【明報專訊】音樂使人自由,在一個荒誕國度裏卻被禁止,只允許奏出Do音。一切只源於一場家事——兒子為了音樂而不肯繼承父親的法官一職。幸然,荒誕國度暫未於現實出現,只出現在一部動畫電影裏。本片的法籍導演陳靜仁(Julien Chheng)身上,同樣映照着熱情與現實的爭鬥,他是法國已故大導伊力盧馬的御用剪接師雪美蓮(Mary Stephen)的兒子,遺傳了母親的藝術基因,成為法國影圈的亞裔異數。

鋼琴手只要演奏出色的Do音,已叫觀衆拍案叫絕——誰又想到這個奇特國度,曾是仙樂飄飄處處聞?Julien與另一名導演Jean-Christophe Roger受法語童書Ernest and Celestine的角色——大熊Ernest和小鼠Celestine啓發,在動畫電影《花都友奇緣之拯救音樂鄉》(Ernest and Celestine: A Trip to Gibberitia)創作出大熊Ernest的家鄉Gibberitia——那沒有音樂的國度。

法語童書的無音樂國度

電影首集講述熊鼠兩族衝突,大熊Ernest和小鼠Celestine卻成為好友;今集再續兩者友情路,Ernest返回家鄉修復愛琴,同時要重新面對强迫自己繼承法官一職的父親。在Gibberitia,子從父業儼如鐵則,一代代傳承下去,然而Ernest不想跟隨父親的步伐,決定離鄉別井,踏上音樂之路;父親一怒之下,頒令全國禁止音樂,就連小鳥歌唱也要以水喉射水驅趕。

「我們覺得每一個孩子都值得選擇自己的路,如果他可以的話,跟隨他的熱情所在。」Julien說,Ernest的法官父親本身也愛好音樂,甚至將音樂興趣傳予Ernest;但亦是他强迫自己按傳統當法官,又禁止Ernest成為音樂家。「所以這部電影很核心的部分,是你如何讓自己做回自己。」

Julien認為Ernest或多或少與自己相似。他本身是一名成績優異的理科生,但最後遵從內心所想,入讀世界前列的動畫學院Gobelins School。「當選擇了藝術,我需要證明這條是正確的道路,我所做的也是正確,所以有這種無形的壓力在我身上。」就算Julien曾經在華特迪士尼動畫工作室工作,「我需要表現得好,而不是單單靠它來餬口」。

母親為伊力盧馬剪片

這種自我要求,可謂來自同樣投身電影藝術的母親Mary。她在香港出生,隨家人移民加拿大,後來在法國留學時獲伊力盧馬招攬,便決定留在法國發展,落地生根。然而1990年代的法國電影工業都是白人主導,其他膚色的人在影圈立足絕非易事,「但伊力盧馬就是稍微站在系統之外」。

Mary投身影業,最初不太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她唯有證明自己,讓家人心服口服。也許是藝術基因遺傳,3個孩子都投身了藝術行業,她叮囑:「如果你想投身藝術的話,就要盡你所能做到最好,因為這很難、很難餬口。」Julien回憶道:「我們看着她以一己之力撫養我們。以剪接為生非常困難,她接了很多工作,就是為了養活整個家庭。」

Julien指,法國動畫工業為全球第三大,緊隨日本和美國。法國政府提供資金不少,因此產出不少原創作品,並形成完整生態,乃至對外輸出。《花》用上兩年半時間製作,全數手繪,Julien與另一名導演先用4個月時間畫出分鏡圖,最高峰時逾100名畫師參與製作。

音樂連結電影節奏

音樂在劇中佔重要一席,除了電影音樂常用的大提琴、鋼琴等,亦網羅不少民俗音樂,譬如巴爾幹半島、黎巴嫩和土耳其一帶的民俗音樂。「作曲家混合了不同元素來創作這部電影的音樂,音樂同時令到電影的節奏愈來愈快,直至結尾。」

音樂與電影最大的關係莫過於節奏,但Mary剪接時,反而未到最後也不會放上音樂。她提到,有些人剪接時會用上導軌(guide track)來提供剪接的節奏,但她認為非常「危險」,因為總會譜出完全不一樣的節奏。「我教學時總是跟學生說,不要放太多音樂,或者當你剪接時先不要放音樂。」所以Julien成長時,其實早在家裏看過母親製作電影,有着「先天優勢」。

Julien創作動畫時,就如在腦海以攝影機拍攝真實演員。他覺得動畫與電影的最大分別,在於動畫在最開頭已想好如何剪接;因為每一格動畫得來不易,避免浪費資源,分鏡圖往往已是最後定案。Mary聽罷,也認為部分導演拍攝電影和製作動畫相似,例如老拍檔伊力盧馬,「他在拍攝之前,在腦海裏就已經拍好自己的電影」。

當《花》在香港首映,有人問起Mary會否為Julien自豪?她說或多或少會,因為他們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亞裔家庭,竟然打入封閉的法國影圈,躍身成重要一員,於世界代表法國電影。●

花都友奇緣之拯救音樂鄉

預告片:bit.ly/3M5qQ8r

文:嚴嘉栢

編輯:文顥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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