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天才 首推國際專輯 張緯晴音樂路由塞到通

文章日期:2023年04月28日

【明報專訊】張緯晴(Rachel)這個名字,大家總有聽過,會記得是香港音樂神童的其中之一。翻查近20年的剪報,每隔一年半載就有關於她的報道,都是在國際賽事得獎的新聞:從2003年贏烏克蘭的霍洛維茲國際青少年鋼琴大賽,到2017年躋身范.克萊本國際鋼琴比賽(Van Cliburn International Piano Competition)的最後六強、贏得民選的觀眾大獎,近日又一重要里程碑,就是她在本月推出的首張國際專輯Reflections。

對於音樂家來說,除了比賽,音樂會和錄音是兩大舞台。電影Tár裏面的Cate Blanchett,角色設定為首屈一指的指揮大師,為唱片拍封套照片也一樣隆重其事。而張緯晴的新唱片,唱片公司是DECCA Records,這四平八穩的5個英文字母對她來說也可謂夢想成真:「由細到大,很早就開始聽和買不同的CD,都接觸到不同的Label(唱片公司),所以很榮幸可以在DECCA有自己的名。其實之前也沒有怎麼想過可以發生,這是我事業上很重要的一步。」

出道20年 歷盡高低

張緯晴從當年的音樂神童,轉眼踏入3字頭。這個年齡對於一個音樂家來說,當然還是年輕得很。今時今日仍然叱咤古典樂壇的鋼琴家,像Martha Argerich就超過80歲了,內田光子也有74歲。很多音樂家的生涯都開始得早(畢竟差不多300年前的莫扎特也把標準定得太高),那些被稱為神童(prodigy)的音樂家,往往真的幾歲就踏上舞台,一直演到70、80歲。巴倫邦(Daniel Barenboim)當年7歲就登台,到現在80歲仍然馳騁音樂廳。

對於一般30出頭的人來說,事業大概開始扎根起飛,但對張緯晴來說已是不短的生涯(年紀輕輕已出道差不多20年,對旁人來說都是一種漫長),裏頭當然經歷過無數高低。像看以前的訪問和報道,就知道張緯晴在2005年的時候去俄羅斯演出,但未演出就大病,甫下飛機即送到當地醫院的深切治療部。現在再回顧一下自己的音樂生涯,還經歷了什麼的重要時刻(critical juncture)?

活在當下 享受音樂

「應該是2017年Cliburn(比賽)的時候,是一個很大的轉捩點。在Cliburn之前,無論是其他的比賽,或在彈琴的時候,甚至是整個心理狀態,都不順暢,總是有種塞住的感覺。因為當時所面對的,是很多比賽都入不到圍,而這當然不會有人談及。到進入Cliburn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好像有一下click的感覺,通了,覺得這不是一個比賽,而是一個大家都一起分享的festival。或是自己由細到大都會看Cliburn比賽的DVD、紀錄片;到自己能夠入圍,成為30個成功入圍的其中之一,那一刻真的很感動、感恩。我覺得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be in the moment的感覺。」在YouTube裏,可以找到張緯晴在不同比賽的片段,比較一下,也真的看到她在Cliburn的「通」和享受。

忠於本心 堅毅前行

音樂家是漫長的事業,當中的專注和投入,大概就像是小津安二郎所說「我是賣豆腐的,所以我只做豆腐」的匠人精神;但換過來說,也意味着有更大可能迷失,特別是於未成年之際就已經選擇了自己一輩子投身的職業,這是個難以想像的決定。「我未試過get lost到覺得自己做錯決定。當然有時候會感到氣餒,或覺得很辛苦,但都會咬緊牙關堅持。我是一個比較容易忘記這些struggle的人,我想應該是一種好事,可以一直向前。」

「長大之後,無論是眼界的擴闊,或是經歷各種生離死別之後,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不同的看法。當然,我自己在做的事是重要的,但對這個世界來說,又有多重要?沒有我又有什麼分別?我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我繼續做我喜歡的事、做我覺得自己需要做的事,但不會把自己看得那麼重要。那些所謂的不開心或氣餒,也就沒什麼大不了。」

作為一個香港音樂家,在香港以音樂為業,其實不簡單。「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的同學很多仍然是active的鋼琴家,但在香港就很少了。在香港,音樂家是很難單靠表演而維持生活,所以不少人都為了生活而慢慢改變以教學為主,但自然就少了練琴、少了表演。我自己也有教琴,但同時我也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時間。我一定要每天都把琴練好,大概每天都是朝早10點開始到大概下午2點,然後就開始教琴,教2、3小時。我是個很有規律的人。」

在訪問最後,我忍不住問張緯晴一個有關「政治」的問題:如果有機會向政府提一些政策建議,希望政府可以做些什麼?她說:「可不可以不只有第四台(香港電台)播古典音樂?」文化推廣,關乎教育,也就自然關乎政府的支持。香港要發展成「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談何容易。

文:亞然

編輯:文顥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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