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三大提名重登舞台 自編自導自資 訴說愛情如常

文章日期:2023年05月19日

【明報專訊】兩周前公布的「第14屆香港小劇場獎」候選名單中,反覆出現一齣將於下月重演的舞台劇——《如常……As Always》(下稱《如常》)。這齣不收取公帑分毫資助,也無劇團資源支撑,由編導陳裕恆自資的作品,共獲3項提名,包括最佳劇本、男主角(陳子豐)與女主角(鄭曉桐)。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名,正密鑼緊鼓準備重演的陳裕恆,很高興團隊努力獲肯定;但對他的創作路,也是一道無形壓力。

「我不認為這是單一個人的榮譽,而是第一輪(演出)整個團隊的榮譽。」陳裕恆(圓圖)說,提名是來自業界前輩、評審的賞識,對演員來說無疑有助事業發展,但對他來說,也是一道壓力,「這是我第二個作品,接着還可以怎樣呢?我會擔心下一次再寫時會困着自己,想超越上一個作品,但其實這個心態並不好」。陳亦擔心自己「沒有貨」,掏心掏肺在疫情3年煉成《如常》一字一句,還年輕的他憂心《如常》已是個人頂峰,怎樣以編劇身分,在創作之路匍匐而行?

重演改動 牽一髮動全身

陳裕恆在今次《如常》重演要跨過的檻,除了超越自我,更「埋身」的是首演的口碑。在重演版本修改劇本時,一方面想補白觀眾對上一份劇本的疑問,另一方面他又陷入自我懷疑,會否滿足不了觀眾的期待。今次他打算加重爸爸和年輕時媽媽的戲分,令角色間的比重更平衡;同時多着墨交代說書人的背景,「對之後大男大女(父母角色)的發展有很大影響,所以是(如常)2.0」。這些小改動牽一髮動全身,對演員而言恍如重新綵排,對白以外,不少細節、情緒都要重新鋪陳。陳補充,畢竟首演劇本寫於疫情時,當時合時的元素例如移民,現在已是陳腔濫調。

陳裕恆在作品中投放不少個人經歷和感受,有人形容猶如看私人日記,「對很多人來說其實不是好事……但我擺脫不了這樣(創作),某程度上可能是一種療癒」。《如常》是他回顧十數年在愛情關係中的一些看法,想用文字、對白解開積存的糾結。「我寫劇本最佳的狀態,是愈lost愈寫到東西。」《如常》首演劇本就是在這迷失的「最佳狀態」下寫成,走進婚姻、初為人父的陳裕恆,記下片刻思緒,建構成完整劇本。

看過《如常》的觀眾,或會受其生活化的對白觸動。夫婦吵架猶如疾風,「句句到肉有骨」,但背後心態也出自為對方好。這種「港式關心」引起共鳴,觀賞過程療癒着觀眾,反思與伴侶、親人的關係。他認為每段關係必有爭執,「吵架是必經階段,是一個關係昇華的重要步伐,而不是說我們純粹sweet sweet,這樣是不落地啦」!

陳裕恆於寫作時亦療癒了自己,「有些我以前的老師看了,都說是一個療癒的過程,即是可能療癒了觀眾,但那是下一步的事;至少你寫着的當刻療癒了自己,甚至在過程中令關係好轉」。寫作是孤獨,在迷惘中單打獨鬥,陳慶幸身邊有牽引着他的領路人,他指戲中角色不斷問「你想寫的劇本寫好沒有」,其實是現實中的夫婦日常對話,十分感激妻子陪伴和鼓勵。

陳亦慶幸遇上一班理解他想法及劇本的演員。他以動畫《玩轉腦朋友》為喻,自言身兼導演的他從外在無法理解編劇的內在想法。劇中一些情節、情緒他都未及消化和梳理,只能用文字寫在對白中,無法向演員多用言語解釋,甚或以「導戲」引領他們如何演繹。於導演工作,他只調整演員節奏,處理場面調度、設計走位。他覺得演員不但幫他呈現文字中的情緒,也從其自身解讀豐富了角色。

慢慢摸索自己風格

《如常》取名自香港唱作組合雷同二友的同名歌曲。陳裕恆說創作時習慣聽歌進入狀態,但放諸劇場,他希望減少用音樂、流行曲勾動觀眾情緒,認為這是作弊;理想是像《婚姻故事》(Marriage Story)般,用對白說故事。同時,他希望褪下過往劇團「三角關係」的影響,由文本着手慢慢摸索自己的風格。敘事結構方面,致敬了賴聲川的名作《如夢之夢》,《如常》的「說書人講一個故事,在故事裏面,『大女』再講一個故事」,盼以對白在不同時空交織產生張力。

作為陳裕恆三部曲作品的第二章,《如常》說愛情、婚姻關係;首章是2019年公演、談友情的《聚散頌》。他因友人自殺離世的噩耗,萌生創作三部曲的念頭,由不同人際關係切入來討論生死。至於終章則計劃以家族為題,書寫原生家庭留下的心結,但「這份劇本可能要到四十幾五十歲才寫到」,畢竟陳仍是新手爸爸,還未經歷自己父親的那個階段,或要等待十幾廿年後,才學會易地而處,思考當年父母的難處和用意。

給自己的父親節禮物

《如常》是陳裕恆送給自己的父親節禮物。監製蕭浚蔚曾勸他別在父親節演出,擔心影響票房,但也體諒對陳的特別意義。陳一直笑稱《如常》是「貧窮劇場」,上次演出在疫情陰霾下,連數張椅子道具也要在Ig徵求,結果兜兜轉轉下,竟在綵排場地樓下剛結業的咖啡店找到合適的。除了一股「傻勁」,首演票房出乎意料的亮眼,也為重演加添信心;今次場景上將有更多安排,讓觀眾有新鮮感。訪問之際,《如常》2.0還未正式圍讀,最終的面貌、故事走向,仍待與演員迸發火花後才有定案,但陳透露會是個好結局。訪談間二人仍憂心這次票房,截稿前喜聞因銷情不俗再加5場,看來不少新舊觀眾都期待被如常觸動,為無常落淚。●

《如常……As Always》(重演)

時間:6月15至18日、23至25日(晚上8:00)

6月17至18、24至25日(下午3:00)

地點:石硤尾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賽馬會黑盒劇場

票價:$280(不設劃位)

網址:art-mate.net/doc/66998

註:6月17、24日下午3:00場次設演後談

文:呂晞頌

編輯:文顥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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