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談Tate Modern的狂

文章日期:2023年09月29日

【明報專訊】2021年在M+博物館的開幕典禮上,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董事局主席唐英年表示,M+「可媲美紐約的MoMA、倫敦的Tate Modern,以及巴黎的(Centre)Pompidou」。確實以當代藝術博物館來說,以上3家是最頂尖,但它們到底尖在哪裏?今天就說一下其中Tate Modern的過人之處。

Tate Modern成功的地方,什麼藏品豐富、打卡熱點、出色的周邊產品之類的就不說了。我想特別着墨的,是那些超瘋狂的委約作品(commissioned artworks)。

Tate Modern的前身是一座發電站,因此大樓正中央有一個貫穿整個建築物、原用於放置渦輪機組的超大型空間。Tate相當聰明地保留了這設計,並命名為Turbine Hall。除了作為通往所有展廳的樞紐,自2000年開幕以來,每年都有至少一個新的委約作品在這空間展出,每次只會展出一組作品,成為該博物館的傳統。

Turbine Hall的所有藝術品都是特別為該空間創作,因此這些藝術品與空間的關係,與一般在畫廊、展場white space擺放的藝術品不同,空間本身就是藝術品一部分。2003年,丹麥藝術家Olafur Eliasson的作品The Weather Project在Turbine Hall展出,巨型的人造太陽照亮整個展廳,作品的出發點是氣候議題,但我覺得它的厲害之處在於創造出一個可以共同感受的空間。巨型的星球裝置藝術近年很多,但能讓人放下手機的卻很少。它除了人造太陽巨大的存在感以外,光的顏色、霧氣的運用,以及場域的配搭,都令人有想要坐下感受這空間,給自己一點時間思考或放空的感覺。

要感受空間特性,不論在創作角度還是觀展角度,最好的方法就是落場,因此互動性通常是這些藝術品的共通點。2006年Carsten Höller的Test Site就是好例子,它是一個真正可供遊玩的大型滑梯。同類型作品還有上月展出的、由Rasheed Araeen創作的Zero to Infinity。這些藝術品為觀眾提供另一種感受藝術的角度,使當代藝術變得不像一般人認為的那麼高冷、難以接近或是僅供打卡。

說到目前為止最瘋狂的作品,我認為是2007年哥倫比亞藝術家Doris Salcedo的Shibboleth。它是一條橫跨整個Turbine Hall地面的人造裂縫,藝術家認為它代表一個負空間,想表達一種人與人之間的邊界,以及探討種族、移民、社會分裂等議題。

這作品最有詩意的地方是,即使展覽期完結、裂縫重新填補後,Turbine Hall的地面仍留下一條永久傷痕,到今日依然清晰可見,可以說是對作品充滿曖昧的延續,或回應。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由於Shibboleth這作品必須允許參觀者與它自由互動才能成立,因此Tate Modern非常大膽地未有為它加上物理防護設施,這種做法現在看來應算匪夷所思。這種願意盡量take risk的做法,就是Tate的特別之處。

文:Michael Cheung--當代藝術家,畢業於 Central Saint Martins,現居倫敦

編輯:呂晞頌

設計:賴雋旼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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