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東京未亡人

文章日期:2023年09月29日

【明報專訊】郭梓祺問,你會唔會想寫嘢。咁都有。有人找我寫作還是第一次。我本做藝術創作,6年前第一次來到東京,是以藝術家身分駐留一個月,那時候我在吉祥寺做了一個聲音裝置的展覽。特別記得有晚所有藝術家都醉了,有人叫:「Tokyo artists are like a mudball, sometimes look like a shit!」我用我唯一剛學到的日文夾雜尷尬又不失禮的表情問候他:「大丈夫?(沒事嗎?)」Mudball的意思大概是泥球,日本小朋友會用泥土做球來玩,又可以是一門傳統技藝,做成寶石般的完美球體。到現在這句英文偶然也會浮現腦海。

祺同問了另一個住在東京的女生——Papaya。我們同一高中和大學,雖沒有很多交接,但她的作品我都喜歡。我們將會輪流寫此專欄。起初未知詳情,打算起個專欄名。Papaya馬上開玩笑:「哎呀,你結婚了不能自稱未亡人。」「未亡人」是舊時寡婦謙遜自稱之詞。字面意思可以是「還沒有死亡的人」,消極又積極,如我。未亡人出現先有亡人。還在生的日本人伙伴聽到嚇回:「你講笑咋嘛。」我說放心,亡人意不指你。他又道:「那一定是社會zombie。」我們的對話還是日英混雜。

我們住在調布市一間舊日式平房。雖簡陋但舊式平房比較寬敞,間隔可調動。當然有利亦有弊,每逢大風的日子,木造的窗戶搖動會發出砰砰聲,縫隙亦會啾啾作聲,同時是昆蟲自由進出的隨意門。夏天更熱冬天更冷,都習以為常。睡房天花有一個深色手印,據說是利用戰後木材再造的天花,也無阻我每日抱頭安睡。後來,善忘的我因覺得每穿過一道門就會忘記了一點東西,於是把房子的所有趟門都拆走,為了減少忘記的次數。在東京不想忘記的事情很多,香港更多。未亡人想備忘。這間屋的屋主是旁邊酒舖老闆,他說上手租客是音樂人,常常傳出樂聲。我驚訝這間連窗都不能緊閉的房子,用來練習樂器的話應該與live無別。就這樣在調布住了第5年。坐在這裏提筆,走走看看,分享見聞。下篇將會是Papaya出場,期待期待。

文:陳楚翹--1990年生於香港,從事藝術創作。也曾作雜誌插畫、劇場書刊、海報和書籍設計等。現居東京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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