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8月末和9月末都剛好去了高圓寺。同是盛事。「高圓寺阿波舞」祭典是一個傳統舞蹈活動。在庶民商店街區,約1萬人一同跳舞,是東京夏末的大規模盛事。有趣的是它的起源。1957年,當時鄰區阿佐谷在夏季舉行「阿佐谷七夕祭」,獲得好評。高圓寺商店街青年為了對抗阿佐谷,提議引入德島的阿波舞。初期以民謠「跳舞的傻瓜和看跳舞的傻瓜,同樣都是傻瓜,不一起跳舞太吃虧了!」(踊る阿呆に見る阿呆、同じ阿呆なら踊らにゃ損々),將活動命名為「高圓寺傻瓜舞」(高円寺ばか踊り)。然而誰也不懂得跳阿波舞,唯有設法從民歌老師那裏學,但仍毫無相似之處。練習3天後,大家在臉上塗白粉、眉墨、口紅,懷着「悲壯的覺悟」在商店街跳起舞來。有人更因太羞恥而中途跑走。試行錯誤成為盛事起始。眼前擁擠得看不到跳舞的人,唯有聽着豪放的太鼓聲䟴䟴吓。
同是從傻人怪人起義,9月尾連續10日舉行的是「NO LIMIT 高円寺番外地」,聚集來自世界各地地下文化圈的大交流活動。Live、DJ派對、展覽、放映、講座、戲劇、聚餐會等。「番外地」指土地公簿裏無記載的土地。其意義在於,試圖創造一個具有獨特連結和文化領域的空間,不與每個國家現有的社會秩序框架掛鈎。主辦人不想「延續」發生,覺得第一次總是最好的。為了避免連續性,每次執行委員會總是解散,然後重新開始。
我單刀散步,先經過嘉年華般的多國籍自由市場。人們在地上攤出彩布,出售自製布袋、印刷品等,也有時一起即興歌舞。默坐路旁,就聽到一個中國女生說:「SNS已經過時了,最新的信息傳遞方式是版畫!」「竟然?」還想偷聽下去,但剛好旁邊有人在地上泡茶,他請我喝一杯,說他是周遊越南一年研究並收集各種茶的美國阿拉斯加人,一會兒會有試茶會。茶的味道是最好的邀請。走約5分鐘,針灸院旁的樓梯上一層在進行上海藝術家羅渣的工作坊「血緣地圖」,五湖四海的人在追溯家庭遷移歷史以影響家族與個人生命歷史的種種因素。再上4樓是蒐集多國zines(小誌)的店「Dig A Hole Zines」,正在舉行台灣攝影師的展覽。樓梯裏,有人在地上即興做zine,他說他在畫通往陰間的zine,並邀請說:「一起吧!」我來不及反應,還是一起畫了。散步完畢,晚上去livehouse ShowBoat聽「東亞大笨蛋」的樂隊們演出。
以傻制剛,抵抗形式,不被管理。看來是高圓寺的一面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