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柏林的金魚

文章日期:2023年10月27日

【明報專訊】舞台劇《柏林的金魚》重演,編導甄拔濤說創作啟發自波蘭籍社會學家鮑曼的《液態現代性》,當交通與通訊工具愈來愈方便,人的流動性愈來愈高,人之間的連結也變得脆弱,因為沒有什麼是捉得緊的。

甄拔濤劇本談遷移和愛情,《柏》是一男兩女的愛情故事,施賢(梁天尺飾)是香港人,40歲的他做創新科技生意,常到世界各地工作,他在柏林科技展邂逅林林(冼樂欣飾),她出生於西安,後到英美念書,二人見面時熱烈的相戀,卻因為施賢回港而冷下來,而中學同學一心(陳秄沁飾)亦約見施賢,她曾經在施賢25歲自我封閉的時刻拯救了他,現在一心已婚且有孩子,他們曾是最理解對方的人,但現在卻都身不由己。

劇本有句對白,「愛一個人,其實也愛上他來自的城市」,好像很浪漫,但在不同城市就愛上不同的人,只有自己帶着記憶穿梭在不同城市與不同關係之間,這句對白也呈現了現代人的迷失與寂寞。正如鮑曼在另一本書《液態之愛:論人際紐帶的脆弱》中寫道,現代人的矛盾是在愛情中需要自由追求個人成就,卻又需要穩定關係以獲得安全感,施賢說他覺得遠距離戀愛行不通,近年移民潮又有幾多對愛侶面臨同赴外地或分隔異地的抉擇?林林對施賢說「我們不是沒有未來,我們是沒有現在」,現在就在無法停歇的遷移間溜走。

為呈現人的流動性,甄拔濤除要求演員在台上不斷走動,也選用旋轉舞台。這有兩個代價,首先香港有旋轉舞台的場地很少,政府轄下的只有3個,香港文化中心、葵青劇院,之後就是元朗劇院,如何吸引觀眾千里迢迢到元朗劇院看劇?團隊租用旅遊巴在旺角接載觀眾,還錄製了前傳故事讓觀眾收聽,心思值得欣賞。

而那個前傳故事,其實就是《灼眼的白晨》的部分劇情,《灼》在2015年首演,但一心無法拯救該故事中的思賢,思賢最後自殺身亡;而《柏》在2019年首演,平行時空下,施賢已經長大成人,讓人不期然想起《胭脂扣》中殉情的如花與苟且偷生的十二少,是不是生存就要妥協和變得平庸?說來甄拔濤的舞台劇頗有關錦鵬電影那知性與感性並重的味道。

另一個代價是觀眾人數。甄拔濤希望觀眾也坐在旋轉舞台,與角色一同經歷故事,其間舞台轉動之外,有幕林林站定唱曲婉婷《我的歌聲裏》的「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觀眾與施賢身處的舞台向後移動,效果很好。而因此本來元朗劇院演藝廳可容納923名觀眾,現在每場只有100名觀眾,此製作可說是非常揼本。

文:劉螢(香港編劇學生)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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