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踏入新年未夠一個月,隨着內地《繁花》劇集的火熱,紛繁議論亦蔓延至香港。劇中1990年代繁華的上海彷彿一掃兩年前春日的荒蕪街道記憶,披上濃烈復古懷舊色彩。霓虹燈牌林立的黃河路、黃金光影下飯桌上觥籌交錯的響動中,暗藏着時代浪潮中「不響」的命運轉折和人生百態。
今期我們邀來文化評論人李照興,選出對照《繁花》、上海與香港雙城「對倒」的畫面,由兩城的相互映照中,窺見時代輪迴。他聯想到的是近期上映的《金手指》:飽滿金黃色調下物質豐裕的浮華世態、衣香鬢影的新興富裕階層、傾談千萬生意的銷金窩。李照興指出,這種鏡像未必是「一對一的倒影」,某些程度上相似,亦有不同:它們同是在炒股為新鮮事物的年代,幕後「玩家」初試啼聲靠股票致富,呼風喚雨般操控資本的故事,但在《金手指》裏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香港,一幫玩家靠的是家族企業起家的old money累積的商業經驗和智慧,而在《繁花》中,上海的「寶總」即使有軍師「爺叔」的幕後協助,卻仍是以個體的力量在叢林法則中,摸索適應新時代的商業智慧和生存之道。
90年代的上海,股市是最新的起點,為新冒險家提供成功機會和苦果。「市場永遠是對的,錯的只有自己」、「頭頂在肩膀上,腳長在自己身上,只要保護好自己,機會永遠比風險大」,《繁花》中寶總的金句,某程度上印證着李照興對劇集及《金手指》中遍地機會年代的形容:「整個時代給人一種繁榮、正面又帶有些盲目樂觀之感」。
《阿飛正傳》、《花樣年華》、《2046》中不斷描繪、已經消逝不能重來的時代,在《繁花》中亦有了新的鏡像。李照興說道:「在王家衛電影裏,南下的上海人懷着30至40年前上海的舊,同時又喻指九七前後的香港人,懷着香港逝去黃金時代的舊。今時今日,對應到《繁花》裏,大家懷念着30年前,90年代的那種繁榮。」他認為,一部作品完成之後,意義的產生基於作品、文本和觀者之間的交涉。《繁花》的結局邀請大家對照當下,自行解讀。
霓虹黯色中,人與城市命運共浮沉。離開的,沒有離開的,又續寫着何種時代流變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