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周日船上

文章日期:2024年05月24日

【明報專訊】 (編按:回應5月17日江逸天Olivier〈停留在周日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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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沒坐上一艘小輪,安靜的放空?上周我跟你和Sampson坐上駛往荃灣西的渡輪,背景播着你選的歌,尤其是羅文那首《塵緣》,真是絕配。當駛過頭頂上的青馬大橋時,我想起了第一次去深井吃燒鵝。那時候和E的關係很冰冷,我帶着萬分不情願坐在車上,任由陳百強的聲音為我們開路,感覺像籠裏的黑鬃鵝任由大人們宰割。當時的我想,今天坐上幾十公里去吃同伴,我會因此下地獄嗎?這幾年,跟E的關係緩和了,我也會不禁去想,以後會因為小時候的無情和自我而下地獄?

有時,大海還真的單純地陪着我們,時而以變幻莫測的聲音回應我們,猶如一個無盡的浴缸,承載着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種種。這讓我想起你上次寫到丘世文的《周日牀上》。曾經,我也非常迷戀丘先生的文字,但原來我跟你看到的世界是如此截然不同。在你眼裏,他的周日是如此簡單,好像空間裏只剩下他跟他的牀;但我看到的卻是煙霧瀰漫的房間,雜亂、復古,丘先生時而躺在牀上,時而跑到浴缸裏整理他躍動的思緒。我想像他是一位說話很快、幽默的先生,所以當我讀到你的解讀時,感到心頭一緊,原來住在你心裏的更像無力的「藍」先生。而我心裏住着的應該是心思散漫、無言的「黑」先生。

隨着小輪駛到荃灣西並沿着海峽循循駛回中環,我再次想起你說的變化。像每次創作都是我們觀照的契機,看得太清,我們可能就被自身的平庸蠶食,失去所愛;看不清,卻發現所謂的靈感都是用來逃避真相的虛詞。究竟要看見真實,我們除了需要勇氣、覺察力,還有什麼?

我多希望只要靜靜看海便能為我帶來所有答案。這樣,我們只要時常出海,甚至是行船便能找到活着的意義。此時,小輪早已回到中環,準備停泊。背景突然響起小孩子天真爛漫的笑聲,夾雜在父母的誘導聲中。我立刻想起他們,那對抱着孩子看海的年輕父母。不知他們跟孩子介紹的是怎樣的一片海?這幾年,身邊的人一一步入家庭的生活,我也一直思量,我需要孩子的生活嗎?理智告訴我,紛亂的世界、垂死的自然不需要更多人類,但作為創作者,我還是對這樣一個充滿未知、憧憬和掙扎的旅程感到好奇;我會幻想孩子第一次看海的驚歎和心動,倘若我拒絕參與這場遊戲,我是否在無形中剝奪了他/她/它的權利?

想不到,只是短短兩小時的船河,便從童年說到內心去。希望不會把你悶到,讀我的《周日船上》。謝謝你這程的歌單,好好聽,hope you had a good time too。

V

作者簡介:V,以藝伴活,以字生香。香言創辦人

文:蔡宛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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