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2013年3月13日,來自阿根廷的伯格里奧樞機(Jorge Mario Bergoglio)當選為新教宗,號稱方濟各。全球天主教徒翹首以待,期望這位難得來自非歐洲地區的新領袖能夠為教會帶來一番新氣象。其親民作風與破格形象,很快便為世人所認識,令非教徒也注目。然而12年過去了,要如何評價這位教宗,實在連教內也眾說紛紜。開明派、進步派、自由派等,會稱讚他是改革者、先鋒,令教會能夠繼續向前;保守派及傳統派則會批評其破壞兼打壓傳統,令教會與俗世同化,忘記初衷;而夾在其間的穩健派和溫和派,則會感到無所適從。(儘管我一直反對以標籤去理解教會,但為方便起見,下文姑且會使用「進步派」及「保守派」兩大標籤。)各派唯一會一致同意的評論可能會是:教宗方濟各乃20世紀以來引起最多分歧最divisive的教宗。
要討論方濟各如何令教會內部產生嚴重分歧,就要從3次世界主教會議講起。2014年,教宗召開以「家庭」為主題的主教會議第3屆非常會議,翌年普通會議常會延續討論。其中一個爭論焦點,在於是否容許已離婚並以民事方式再婚者領受聖體聖事。德國的Walter Kasper樞機大力倡導應該容許再婚者領受聖體,引起保守派反彈。會議結束,分歧無法解決,最終報告僅指出相關事宜需要謹慎辨別。到了2016年3月,教宗按照會議報告內容,發表《愛的喜樂》(Amoris Laetitia)宗座勸諭。他寫道:「考慮到人的各種外在限制和減輕罪責的因素,在一個客觀的罪惡處境之中,主體未必負有罪責,也不一定要承擔全部的罪責,而且他們依然可以活在天主的恩寵內,依然有愛的能力,依然可在恩寵和愛德生活內成長,並為此接受教會的扶助。分辨過程必須助人尋找各種可行的方式回應天主,並在其限度中成長。」此立場引起保守派疑慮,質疑教宗是否改變教會一貫的教導。其後教宗也數次明示或暗示應該要按各個個案去辨別,保守派視之為「開後門」。
2019年,教宗召開泛亞馬遜世界主教會議,探討拉丁美洲亞馬遜地區的牧靈需要。由於該地區缺乏人手,是否容許開放女性執事職及容許已婚男性擔任神父成為焦點。所謂執事(deacons),非常簡化而言,就是神父低一級,但屬於聖職。與會者之一、巴西聖費利斯屬地監督區的Adriano Ciocca Vasino主教明言,如果會議及教宗同意,他就會祝聖女性執事。會議最終文件向教宗建議,開放祝聖有聲望且家庭生活穩定的已婚男性為神父,並繼續研究有關女性執事的可能性。翌年教宗發表《心愛的亞馬遜》(Querida Amazonia)宗座勸諭,並無開放女性執事職或准許祝聖已婚神父,但強調「司鐸生活的策劃和職務的執行方式並非一成不變,而在世界各地發展出個別的特色」。似乎又留有一手。
主教會議爭議
引起最大激辯的,要數2021年召開以「共議同行」為主題的主教會議。所謂「共議同行」,或譯「同道偕行」,英文是「synodality」。在頗長的一段時間裏,「synod」基本上就是指向主教會議。教宗保祿六世在1965年確立主教會議作為教會的恆常架構。方濟各卻決意擴大synod的組成,原則上包含全體天主子民(people of God)。因此2021年召開的主教會議,用「形式確立內容」,破天荒容許非主教甚至非神職人員參與會議並擁有投票權。此舉引來教內保守派甚至部分穩健派質疑。前信理部部長、教宗本篤十六世的親密合作者Gerhard Müller樞機質疑教宗騎劫了synodality的原意,試圖藉此改變基礎教義。香港教區的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也多次批評,「這4年來進行的『主教會議』根本變成了『由教宗及他的朋友們,領導一群受了洗者,共議同行的聚會』,完全藐視了『教宗和主教們組成的主教團體(collegium Episcoporum)』」。然而「共議同行」亦不乏支持者。非洲及馬達加斯加主教團研習會議主席、剛果金沙薩總主教Fridolin Ambongo Besungu樞機雖然被視為保守派,卻表示「共議同行」代表教會內眾人一同尋索,並在聖神的領導下成為一個不會令任何人被邊緣化的教會。香港的周守仁樞機也強調:「『共議同行』是我們的使命」。2024年會議結束後,教宗又再一改既定做法,表明不會發表宗座勸諭,而表示會議投票結果所得出的最終文件,就是各地教會必須依循的最終文件。教宗在患病期間仍不忘繼續推動相關議程。本年3月,他批准主教會議開啟為期3年的實施進程,並於2028年舉行會議總結進展。
在該「共議同行」會議仍在進行的階段,信理部突然在2023年12月發表《懇求的信心》聲明(Fiducia Supplicans)。Victor Manuel Fernández樞機於同年的7月獲教宗委任為該部的部長,並於9月擢升為樞機。Fernández來自教宗的故鄉阿根廷,教內一直盛傳他是教宗的影子寫手,兩人神學傾向一致。聲明容許神職人員在特定情况下祝福同性的伴侶和未有根據天主教法律合法結為夫婦的人士。一石捲起千層浪。上文提到的Besungu樞機強烈批評該聲明是西方的文化殖民,並親自到梵蒂岡與教宗面談,迫使信理部同意聲明不在非洲地區實施。
教宗對於處理有爭議的信理問題,往往採取模稜兩可的態度。一方面說絕不改變既有教義,卻同時在某些暗處「開後門」,視實際情况的判斷優先於執行教律。這確實是其行事原則。在剛上任不久,他便發表《福音的喜樂》(Evangelii Gaudium)宗座勸諭,實為其個人的願景宣言。他早就強調「現實比觀念更重要」:「有些政治家──甚至宗教領導人,自以為他們的提案那麼清楚,那麼有邏輯性,便不明白為什麼人們不理解、不追隨他們。或許這是因為他們陷在純觀念堆裏,最終把政治或信仰貶低成華麗辭藻。另一些人把淳樸置諸腦後,引入一種大多數人都感到很陌生的推理。」他又說:「宣講(kerygma)的核心要求我們強調今天最需要的一些元素:必須表述天主救贖的愛,先於任何倫理或宗教義務;不應將真理強加於人,但要訴諸自由;此宣講該顯示的特色包括:喜樂、鼓勵、活力、和諧的平衡,如此就不會把宣講縮約為宣講一些教義,而有時這些教義偏重哲學多於偏重福音。」支持者會認為這正是牧民所需要的策略,必須按照實際情况去辨別,不可能一條教律打下來,就能分清是非黑白。反對者則批評教宗這種態度是耶穌會士常見的蠱惑取巧,甚或是貝隆主義(Peronismo)式的「見人講人話,見鬼講鬼話」。混淆視聽,造成混亂,動搖教會之本。
以上種種爭論,大致上勾畫出教宗方濟各任內的種種教內爭論。然而要了解關乎教義以外的分化,則不得不談到美國的天主教會。美國的教會和美國社會本身一樣,處於非常分裂的狀態。2015年教宗訪問美國,過程大致順利,當地教會也展現出起碼的團結。但當中一個小風波,預視了日後衝突大爆發。教宗在訪問中,會見了一名來自肯塔基州的郡政府職員Kim Davis。Davis因為拒絕為同性伴侶發婚姻憑證,被判藐視法庭罪成而入獄。由於教宗上任開初已展示了對同性戀者的寬容,該會面引起美國社會輿論嘩然。其後教廷發表聲明,指Davis只是教廷駐美大使所邀請的與會者之一,該會面不應視為教宗對Davis的支持。當時的教廷駐美大使,是Carlo Maria Viganò總主教。
2018年中,美國的教會爆發空前危機。多間傳媒報道,華盛頓前總主教Theodore McCarrick樞機(剛剛4月初離世)涉嫌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多次性侵犯修院內的修生。相關傳言在教內流傳已久,甚至上達羅馬。然而McCarrick一直扶搖直上,成為美國教會甚至教廷的要人。2018年6月,教廷表示經調查後相信起碼有兩宗發生在紐約性侵案件為事實,因此禁止McCarrick參與公開職務。到了7月,方濟各下令要求McCarrick退隱並懺悔,同時接納其辭去樞機職。到了翌年2月,信理部下令McCarrick還俗。McCarrick屬於教內溫和開明派,過去提拔或支持了不少立場相近的神職人員,包括華盛頓總主教Donald Wuerl樞機、紐瓦克總主教Joseph Tobin樞機,以及羅馬聖教會總司庫Kevin Farrell樞機(就是現在聖座出缺時負責領導教廷的那位樞機)。美國教內的保守派當然明白機不可失,藉此大肆攻擊開明派腐敗。
更重要的一擊,來自上文提及的Viganò總主教。2018年8月,Viganò發表了一封長達11頁的公開信,提到自己曾於2007年向教廷舉報McCarrick,而教宗本篤十六世大概在2010年起嚴格限制McCarrick的行動。他再聲稱自己曾向方濟各談及有關事宜,但方濟各移除了相關的限制。有關聲稱的內容受到多方質疑,例如即使在2010年後,McCarrick依然能夠主持公開彌撒,甚至參與樞機團會議。同時間,方濟各是否在明知McCarrick相關傳聞的情况下,依然容許其活動,亦缺乏確鑿證據。無論如何,Viganò從此與教宗對着幹,把自己塑造成被教廷逼害的受害者、真理的護衛者,獲得某些極端傳統派支持。Viganò其後甚至加入「宗座出缺論」(sedevacantism)的陣營,聲稱方濟各並非合法教宗。去年6月,信理部傳召Viganò到羅馬,要求其解釋涉嫌 「裂教」的言行。Viganò拒絕出席,教廷於7月判處其絕罰。然而Viganò在網絡上已成為極右「網紅」,其支持者視其為英雄及殉道者。
屬靈戰爭
方濟各對於美國保守派的不滿,早就為人所知。2017年,經教廷國務院審批、由耶穌會(教宗所屬修會)主理的期刊《公教文明》(La Civiltà Cattolica)發表其主編Antonio Spadaro神父有份撰寫的文章Evangelical Fundamentalism and Catholic Integralism in the USA: A surprising ecumenism,大力抨擊美國國內的福音派與天主教保守派合流,開展所謂的「屬靈戰爭」。Spadaro是方濟各的親信,2023年獲委任為聖座文化和教育部副秘書長。此外,特朗普於2017年首次成為美國總統,大力打擊且貶斥移民,與方濟各關愛移民、難民的牧民方針打對台。最近美國副總統萬斯公開抨擊美國主教團牧養移民的補助計劃,質疑其挪用聯邦政府的資金自肥。方濟各高調去信主教團,支持主教團的工作,並不點名反駁萬斯的言論。有趣的是,美國國內的保守派教徒似乎支持萬斯多於其教宗及主教團。
教內分裂亦見於新舊禮之爭。所謂「舊禮」,即教宗庇護五世頒布、若望二十三世於1962年再次出版的《羅馬彌撒經書》所訂定的羅馬彌撒,稱為羅馬禮特殊形式或特倫多彌撒。由於基本上採用拉丁文,所以一般又稱為拉丁文彌撒。至於「新禮」,則是教宗保祿六世按照梵蒂岡第二次大公會議(梵二)禮儀改革所訂定的新禮彌撒形式(Novus Ordo),又稱羅馬禮普通形式,其中一大特點就是採用本地語言。2007年,本篤十六世頒布《歷任教宗》(Summorum Pontificum)自動手諭,放寬使用舊禮的限制,確立信友有權利組成尊崇舊禮的團體,同時放權予堂區神父決定是否允許使用舊禮。多地舊禮團體因而擴張發展,某些高級神職人員如美國的Raymond Leo Burke樞機也以主持舊禮為其招牌,身邊聚集了傾向極保守的支持者群體。方濟各2021年頒布《傳統的守護者》(Traditionis Custodes)自動手諭,重新收緊限制,把是否准許使用舊禮的權限收歸教區主教,同時禁止授權建立相關的新團體。
以上種種爭議,在美國的教會內已經形成極度割裂的兩大陣營,之間勢成水火。某些著名教會傳媒如EWTN和National Catholic Register,已經毫不避忌地猛烈批評教宗及國內的開明派。某些主教甚至愈走愈偏,游走在「宗座出缺論」的邊緣。例如得州的主教Joseph Strickland雖然否認自己支持「宗座出缺論」,卻時不時分享某些裂教組織的言論。2023年,教宗移除了Strickland的教區主教職務。基於英語傳播及社交網絡的力量,世界各地也漸漸出現走偏鋒的團體,包括香港和大陸。某些保守派慢慢從反教宗方濟各,變成反「梵二」的教導,期望教會能夠回到1960年代以前的模樣,他們連本篤十六世和若望保祿二世也不放在眼內。
教宗方濟各當選,或多或少基於教內期待教廷內部改革。2013年本篤十六世辭職,引起各方揣測,認為教廷烏煙瘴氣,連本篤也無法駕馭。方濟各上任後,成立了樞機諮議會(Council of Cardinals),特選6至9名樞機為其特別顧問。此諮議會有凌駕教廷各聖部之勢,然而成效受到質疑。被方濟各辭去信理部部長職務的Müller樞機曾批評方濟各的管治缺乏程序架構,往往只有部分親信能夠得到接見,連不少部門首長也被拒諸門外。
任名首名女性教廷聖部部長
2022年《你們去宣講福音》(Praedicate Evangelium)宗座新憲章生效,為方濟各多年來改組教廷的集大成結果。此前教宗成立了平信徒、家庭和生命部(Dicastery for the Laity, Family and Life),以及促進人類整體發展部(Dicastery for Promoting Integral Human Development),又改組傳信部並自任部長。這些改變都顯示其牧民重心。信理部曾獲視為教廷內眾部門之首(本篤十六世當選前就是信理部部長),現在卻明顯不及傳信部。本年1月,方濟各任命Simona Brambilla修女為教廷奉獻生活及使徒團體部部長,為史上首次由女性出任教廷聖部部長。然後在2月,教宗任命Raffaella Petrini修女為梵蒂岡城國宗座委員會主席及梵蒂岡城國政府主席。兩項任命確實是一大突破。
在財政方面,相關改革依然是進一步退兩步,繼續爆出醜聞。2014年,教宗成立聖座經濟秘書處,並任命澳洲George Pell樞機為處長,管理及改革教廷財務。2018年,聖座國務院一般事務部門副國務卿Angelo Becciu總主教獲擢升為樞機,其後獲委任為封聖部部長。然而Becciu 2014年在國務院的時候,曾經授權一項涉及2億美元的倫敦地產投資,當中涉嫌違法違規行為。Pell有意調查國務院的財務,被Becciu阻止。Pell後來嘗試外聘審計公司,審核整個教廷的財務。但到了2016年,Becciu向各部門發備忘,聲稱該審核計劃已經擱置,教廷中人質疑Becciu以至國務院並無相關權力。教宗當時站在Becciu一方,終止審核。經過數年內部鬥爭及極複雜的人事糾結,2019年教宗親自下令調查國務院。到了2020年,教宗革除Becciu的部長職務,同時下令國務院把其資產管理權交給經濟秘書處轄下的宗座財產管理局。翌年,梵蒂岡法院獲教宗支持,起訴Becciu等9人。經過超過兩年審訊、86次庭審,Becciu最終侵吞公款及詐欺罪成,判監5年6個月。Becciu亦涉及另一宗貪污弊案,涉嫌把資金非法轉送給親戚。兩個月前,英國高等法院裁決,確認教廷國務院為被詐騙一方。上星期,有意大利報章頭版報道梵蒂岡的相關審訊程序涉嫌出現不公,而正在尋求上訴的Becciu亦回應指自己被陰謀計算。可見教廷的財政問題依然未能脫離五里霧。
儘管方濟各任內的多項政策及立場引起極大分歧,部分教導卻難得獲各派大致支持(或起碼無劇烈反對)。其中一項就是帶領教會關注生態正義。2016年,方濟各發表《願祢受讚頌》(Laudato Si)通諭,指出人類必須團結一致,關顧整個受造界(creation),保護共同的家園。他強調保護自然環境,不單只是為了狹義的環保,更是為伸張社會正義:「我們應認識到真正保護生態的方法必須是深入社會的,對環境議題的辯論,必須整合公義的課題,這樣才能聽到大地和窮人的吶喊。」儘管某些美國(對,又是美國)天主教徒受到該國反智風氣影響,否定氣候變異存在,但大部分地區的教會均聽從教導,推動相關政策。連經常猛烈批評方濟各的Müller樞機也讚許該通諭是非常重要的文件,應該在學校內研讀,而教會應該繼續拓展整全生態的觀念。
不忘記貧弱的人
此外,方濟各曾憶述,當他獲得足夠票數當選為教宗時,坐在旁邊來自巴西的Cláudio Hummes樞機起來擁抱他,並講了一句:「不要忘記貧窮人」。相信連方濟各最激烈的批評者都不得不承認,他確實無忘記貧弱的人。他貫徹教會「優先關愛貧窮人」的傳統,多次大聲疾呼,批判資本家對貧者的剝削,批判全球的不公平現象:「很多專業人士、輿論家、傳媒和權力中心均位居富裕的城市地區,遠離窮人,與窮人面對的問題極少直接接觸。他們在高度發展的舒適位置生活和作判斷,他們的生活質素是世界大部分的人所望塵莫及。」「當不平等現象加劇,經濟壓迫最弱勢群體,當社會沉迷於金錢和消費的偶像崇拜時,窮人和邊緣化的群體就別無選擇,只能繼續等待。」他又批評某些信仰基督的人,在貧窮面前也變得安逸:「我們目睹周圍,不義給窮人造成痛苦,但我們也尾隨那些認命的人的思維,他們因安逸或懶惰,認為『世界就是如此』,『我無能為力』。於是,基督信仰也淪為一種無害的虔誠敬禮,既不打擾當權者,也不做出具體的愛德行動。」他更批判殖民主義以新的形式延續,令某些國家的資源繼續受到剝削。
也許要很cliché地講一句:教宗也是人。他也受到其成長環境、所受教育、自身經歷所塑造。出生在貧富極度懸殊的阿根廷,經歷過右翼軍政府的「骯髒戰爭」,見過人性的黑暗,也看到南北的分野。他本身就是一個有內在分歧的人,其事業在後人看來,相信會是毁譽參半。儘管如此,他確實是一個敢於冒險的人,就如他在《福音的喜樂》裏所描述的:「福傳者從不關閉自己,從不退縮到自己的安全領域內,從不以固守和防衛為依歸。在理解福音和分辨聖神道路時,他意識到自己亦須成長,自己能做的好事絕不推辭,即使在這過程中,他會踩到街上的泥濘,令鞋子沾上土漿。」他就是這個福傳者。有人會說他把福音帶到邊區,也有人會說他把泥濘帶進了聖殿。即將舉行的秘密會議(conclave),也將會是「延續方濟各路線」和「逆轉方濟各路線」兩大陣營之爭。無論如何,這位教宗切實地走過了一條泥濘路,留下了不會磨滅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