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台灣片《江湖無難事》去年在金馬獎獲提名最佳女配角和造型設計,雖然都落敗,而且不及《返校》有熱議話題,但之前參加過韓國釜山影展,據說反應不錯;又能獲片商垂青,安排在港上映,必有其優勝之處吧?其實演出陣容中,除了邱澤較為港人熟悉外,獲提名女配角的姚以緹,以及飾演導演的黃迪揚都較為陌生。
導演曾拍《愛情麵包魂》
電影講述懷有電影夢的製片豪洨和矢志當導演的老友文西合作10多年,但苦無機會,甚至四處舉債,只靠拍紅白二事場合才得以發揮才華,豪洨更要加入黑道掙錢;某天文西的劇本被黑幫大佬龍哥看中,唯一條件是要讓「龍嫂」香耐鵝當女主角,後者卻在開鏡前的瘋狂派對意外身亡,豪洨和文西決定「死人」都照拍。
《江湖無難事》導演高炳權拍過陳妍希主演的《愛情麵包魂》,當時跟台北藝術大學電影創作研究所同學林君陽聯合執導,後者去年拍的台劇《我們與惡的距離》更大受歡迎。高炳權在內地混過幾年,曾當《小時代》的執行導演,後來又返回台灣發展。他說《江》片劇本醞釀多年,因劇集易角,所以想到「女主角在拍攝過程中死亡,劇組用她的屍體繼續拍下去」的故事。
製片面對老闆的辛酸
高炳權曾在訪問中表示,《江》片最初有大陸資金,會到內地取景,甚至想過請周潤發、周迅等大明星主演;但劇本難以過審,如果要配合內地,黑幫要改成土豪(也不能出現喪屍);所以最後還是回到台灣,而且睇餸食飯,據說《江》片成本只有3500萬新台幣(約850萬港元),算是中小型規模,片中卻要爆破有爆破,要喪屍有喪屍。
《江》片在香港宣傳成《低俗喜劇》加《屍殺片場》混合體,表面看是有點似。邱澤飾演的製片豪洨,跟《低》片的杜汶澤一樣,為了電影好出盡法寶,上刀山落油鍋,在廣西碰見出資拍戲的暴龍哥,被迫跟騾仔發生超友誼關係,又要把牛歡喜放入肚;邱澤一樣要看着黑幫把屍體放進魚塘餵土虱,之後又混成一鍋要他們吃。暴龍哥心儀邵音音,硬要杜汶澤找她拍戲,即使她已由性感女神變成甘草演員。邱澤在《江》片和飾演導演的黃迪揚則被迫要接受江湖大嫂演純情如仙女的高中生,兩片殊途同歸,都在說電影人的辛酸,都在暗諷不懂拍戲卻有錢就是老闆。另外,片中不像《屍殺片場》般一鏡到底,雖然戲中戲的劇本是有關喪屍,但那種荒謬感和低成本的cult味,倒是如出一轍。只是,《江》片似乎又不止於此。
說着台語的港片
跟其他在港受歡迎的台灣片不同,《江》片幾乎八成以上在說台語對白(還是稱為閩南語更政治正確?)看似無厘頭的亂來,其實並非毫無計算和考慮,何况母語才是搞笑泉源?
兩名編劇大概看港片成長,譬如黃迪揚說小時候看過林正英的殭屍片後,就以此題材為目標。林正英演出的殭屍片熱潮已是30年的事,為什麽編劇寫對白時沒考慮美劇《行屍》或韓片《屍殺列車》,至少也該是丹尼波爾(Danny Boyle)的《28日後》?當黃迪揚知道女主角一定要起用江湖大嫂時憤而罷拍,還跟製片邱澤說除非找到李屏賓來掌鏡,邱澤「窒」他:「你以為自己是王家衛嗎?」李屏賓合作得最多的導演是侯孝賢,為什麽對白裏不是後者?雖然李拍王家衛的《花樣年華》,摘下最多獎項,然而攝影拍檔卻還有杜可風。
《江》片依然提起林正英和王家衛,證明港片已是過去的名字;片中的荒謬笑料,譬如撒骨灰到滿身滿臉都是,(參考《阿飛與阿基》?)讓人想起上世紀80年代的港片,同樣肆無忌憚,卻活力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