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今年3月奧斯卡頒獎禮，冷門的《金屬之聲》關懷聽障者的世界，獲6項提名，最終捧走最佳剪接及音響兩獎。該片講述一名鼓手忽然失去七成聽力，從抗拒到接受到最後擁抱「寂靜」的過程。本月13日在影視串流平台AppleTV+上架的《心之旋律》（CODA），在美國少數戲院上映，不但在爛番茄影評網站超過九成好評，更被看好可入圍角逐來年的奧斯卡。《心》片改編自2014年法國片《閃亮的歌聲》（La Famille Belier），原片名CODA，就是「聾啞人子女」的縮寫，講述健全女孩如何在照顧失聰家人與追求音樂夢想中的抉擇。
起用聾啞演員
憑《金屬之聲》獲提名最佳男配角的保羅拉茨（Paul Raci），能熟練使用手語；記得他在訪問中說過，父母都失聰，情形一如《心之旋律》的女主角Ruby。保羅拉茨稱他爸爸天生沒聽力，反而到死也很平靜；其母5歲才失聰，記得音樂的美好，煩惱反而更多。保羅說入行很久，見過很多有關聽障題材的戲，總是找健全演員擔正，忘了失聰的演員也不少。《心之旋律》原作《閃亮的歌聲》就起用健全演員扮聾啞，《心》片女導演尚安希達（Sian Heder）拍過艾略特佩芝（Elliott Page）主演的《塔盧拉》，喜歡了解不同社群，反而大膽起用失聰演員。
片中除了飾演女主角Ruby母親Jackie的瑪莉麥蓮（Marlee Matlin）和歌唱老師「V先生」尤真尼奧杜巴斯（Eugenio Derbez）較有名氣外，飾演爸爸Frank的賽高素（Troy Kotsur）和哥哥Leo的丹尼爾杜蘭（Daniel Durant）均是聽障演員。現年55歲的瑪莉麥蓮35年前憑《無言的愛》，成為奧斯卡史上首名失聰影后；而金像獎逾90年歷史，只有兩名非健全演員曾獲獎，不少業內人士估計，相隔超過30年，瑪莉有機會再問鼎奧斯卡。至於扮演Ruby的愛美莉鍾斯（Emilia Jones）漂亮又有好嗓子，年僅19歲的她來自英國，父親是電視節目主持兼歌手艾力鍾斯（Aled Jones），愛美莉演出過Netflix劇集《魔鑰傳》，但她是透過面試獲得角色，據悉試鏡片段中她選唱了Fleetwood Mac的《Landslide》，贏得選角導演的青睞。
殘疾角色少 多由健全演員擔綱
導演尚安希達自言面對聾啞社群，就像個局外人，所以她會做很多資料蒐集，而且樂在其中。她受訪時笑言，以前為劇集《勁爆女子監獄》寫一場爆炸戲，真的在網上找資料看如何製作炸彈，「我可能已在國土安全部的監察名單」。所以這次拍《心之旋律》，她除學習手語，也閱遍有關聾啞文化的書籍和文章，甚至連手語的方言也涉獵。她大讚扮演Ruby爸爸Frank的賽高素演出精彩，尤其向醫生形容下體痕癢的豐富身體語言，更令劇組笑個不停。尚安希達表示，手語的笑點跟口述對白並不一樣。
據報美國佔了四分之一人口有不同程度的身體障礙，但在影視作品中只有百分之二的角色是殘疾人，就算成為主角，也大多由健全演員擔正，譬如在《女人香》和《相見是有緣》扮演失明人的阿爾柏仙奴（Al Pacino）和韋基馬（Val Kilmer）。尚安希達表示明白電影公司老闆都希望大明星參演，對她而言這關乎創作，認為讓真實聾啞人演出，會帶來不一樣的視野。她的堅持在今年初的辛丹斯電影節，證明做對了。雖然受疫情影響，《心之旋律》的放映活動改為網上舉行，不但連奪多獎，並以破紀錄的2500萬美元（約1.95億港元）把版權售予AppleTV+。尚安希達笑言這消息傳出後，阿姨覺得她有錢置業了，父親則問她是否可拿到新iPhone，「這數字很瘋狂，害怕有人看了此片會質疑『值得2500萬美元？』」她說為此感到最興奮的，是鼓勵其他人敢於冒險，做出色的商業決定。
據報《心之旋律》成本約千萬美元，最貴支出可能來自歌曲版權，雖然片中出現的都是重唱版本，應該是有限支出，監製也拒談有關成本的問題。不過女主角追尋音樂夢，這自然佔了重要席位。女主角Ruby參加歌唱社，當衆試音而怯場逃走，再見老師V先生，兩人有段有趣對話；後者問她知否大衛寶兒（David Bowie）怎樣評論卜戴倫（Bob Dylan）的歌聲，他稱有沙石不完美，V先生向Ruby說：「世上有很多優美嗓子，卻沒什麽要表達，你有話想說嗎？」片中有兩場戲Ruby透過音樂傳達了信息給父母，第一次是在學校表演，失聰父母首次看到很多人享受女兒的表演，聽不見卻感受到音樂的力量。之後就是壓軸戲，Ruby到著名音樂學院面試，雙親與兄長到場，Ruby邊唱邊以手語演繹Joni Mitchell原創的《Both Sides Now》。看過法國片原著，若論對父母的心聲，《閃亮的歌聲》歌曲《Je Vole》說少年要遠走向雙親道別，似乎比較貼題；不過《心》片把原著的務農改為漁民，遇到的困難較多，Ruby照顧家人的負擔顯得更大，也讓她離開父母與哥哥更為不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