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箱】《失去的女兒》 抑鬱愧疚媽媽 消失了的那不勒斯

文章日期:2022年01月17日

【明報專訊】《斷背山》積基倫荷(Jake Gyllenhaal)來自演藝世家,雙親都是編導,胞姊瑪姬(Maggie Gyllenhaal)曾經憑《聲聲相識》提名奧斯卡最佳女配角,早前更首次監製、編劇及執導電影《失去的女兒》(The Lost Daughter),去年9月在威尼斯影展世界首映,贏得最佳編劇殊榮;上月17日在美國限量戲院開畫,大有機會問鼎下月公布提名的奧斯卡獎項,並剛於除夕在影視串流平台Netflix上架。

實力派演員參與

《失去的女兒》講述中年文學教授Leda(奧莉菲亞高文飾)獨自到希臘度假,經常在沙灘流連,注意到年輕媽媽Nina(狄高達莊遜飾)帶着3歲女兒Elena,某次後者失蹤,更造就雙方的「交心」機會。Leda年輕時跟兩名女兒Bianca和Martha的相處點滴和錯失亦逐漸湧上心頭。

此片在威尼斯首映時,觀眾起立鼓掌4分鐘,爛番茄評論網站有超過九成好評,普遍認為這是瑪姬基倫荷處女編導的佳作。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文學系的她,把小說搬上大銀幕,有條不紊交代徘徊抑鬱邊緣的在學媽媽,事過境遷後怎樣從另一年輕母親身上,檢視自己的過去,又怎樣面對愧疚。片中Leda和丈夫Joe很年輕就結婚,並育有兩女,照顧孩子同時要兼顧博士班的功課;母親的身分和職責,帶給她透不過氣的煩惱,不勝其擾。後來Leda搭上著名文學教授Hardy(彼得沙士格飾),有3年時間逃離家庭;最後捨不得女兒,跟丈夫未能破鏡重圓,卻依然是兩個女兒的媽媽。看到Nina吃力的照顧女兒,丈夫愛理不理,Leda都想起了自己,回憶如泉湧。當Elena失蹤,Leda幫忙搜索,更着魔似的拿走Elena最珍視的洋娃娃,弄得她整天嚎啕大哭,Nina更疲於奔命照顧。後來Leda發現Nina跟度假村管理員Will有染,亦幫忙掩飾。只是當她向Nina說出拿走洋娃娃的真相,換來了鮮血贖罪。

瑪姬基倫荷看來號召力不錯,片中幾乎全是實力派演員,她的丈夫、《少女失樂園》彼得沙士格(Peter Sarsgaard)客串不在話下;《爭寵》金像影后奧莉菲亞高文(Olivia Colman)扮演主角Leda,大有機會再次問鼎金像影后;扮演她年輕版的謝茜畢利(Jessie Buckley)也不容忽視,演出過查理考夫曼(Charlie Kaufman)執導的《我想結束這一切》及迷你劇《切爾諾貝爾:傷心的兒童》。《人造天劫》艾迪夏里斯(Ed Harris)飾演對Leda有好感的度假村管理員Lyle;《格雷的五十道色戒》狄高達莊遜(Dakota Johnson)則繼續恰如其分以性感尤物姿態亮相。

改編意大利小說

《失去的女兒》細緻描繪了年輕母親所面對的難題,尤其在家中如何建構(或是否應該放棄)自己的身分?歐美的評論大多認為瑪姬基倫荷接近完美的把Elena Ferrante筆下原著搬上大銀幕,要照顧年幼子女又同時追求個人事業的年輕媽媽,應該有共鳴,尤其產後抑鬱是很多母親所要面對的問題。不過也有評論指出,小說給角色的豐富背景在電影中淡化了,使得人物某些舉動不夠立體。

Elena Ferrante其實是筆名,一直低調寫作的她從不公開露面,卻獲《金融時報》選為2015年度女性,以及《時代》雜誌2016年百大影響力人物之一。她的小說以意大利文書寫,翻譯成不同文字,一紙風行。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小說,有線頻道HBO年前購入版權,拍成劇集《我的天才女友》(My Brilliant Friend),已播出了兩季,第3季下月底上架。較近期的著作《The Lying Life of Adults》則被Netflix買了版權拍劇。反而《失去的女兒》是她較少人注視的作品,但同樣跟那不勒斯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有評論指出電影的幾點改動使文化差異顯得可有可無,包括對Nina丈夫Toni的描述,現在電影看來他只是比較粗魯的型男,原著卻形容他是三四十歲,肚腩還有深深疤痕,黑幫背景形象鮮明;片中Leda只被提醒Nina和她夫家是壞人、不好惹。

Leda這名字來自詩人葉慈的詩作《Leda and the Swan》,卻是受希臘神話宙斯化身天鵝誘姦少女Leda啟發而創作,隱喻了Leda在男性主導的世界,滿是身心創傷。原著小說的Leda身處家暴環境,缺乏向上流動機會,不止她,其母亦然,女人的命運好像要重複且世代輪迴。Leda一直想掙脫那不勒斯的地下犯罪世界。所以後來成為教授,在意大利南部度假,看到Nina及其夫家,才會勾起很多童年的不快回憶。現在片中淡化了Leda的出身,變成來自美國麻省教比較文學的教授,Nina及其夫家也再不是那不勒斯流氓,而是來自紐約皇后區的希臘裔移民;這一改動無疑忽略了Leda成長過程對其日後種種決定的合理描述。

然而Elena Ferrante於2018年曾在《衛報》專欄稱女導演要改編她的小說,沒必要跟足故事框架,「我不想說:你要留在我設定的籠內;我們身處男性的樊籠太久了,而現在籠正在崩塌,女藝術家絕對要自主」。瑪姬基倫荷得到原作者的「祝福」,或許因此把故事地點由意大利改為希臘,Leda也從意大利的英國文學教授,改為在麻省劍橋教比較文學……地點改變、人物移動,但媽媽面對的難題,卻有着全球共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