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箱】《完全人生》欠原著神髓 法庭戲精彩瑜不掩瑕

文章日期:2024年06月11日

【明報專訊】《小謊言》金牌電視監製大衛基利(David E. Kelley)精於律政題材,監製影視串流平台Netflix上月2日上架的6集迷你劇《完全人生》(A Man in Full),集合《邁阿密的一夜》 雷珍娜京(Regina King)和《白宮群英》湯瑪士施南美(Thomas Schlamme)執導,又有《新聞室風雲》謝夫丹尼斯(Jeff Daniels)、《不忠誘罪》戴安蓮(Diane Lane)、《黑錢勝地》男星湯巴富利(Tom Pelphrey),以及《神探俏嬌娃》劉玉玲主演,加上改編著名作家沃爾夫(Tom Wolfe)的同名小說,備受期待。雖然連續兩周打入Netflix英語節目收視三甲,卻無以為繼;在爛番茄網站專業評論更只有不及格的47%,此劇真的一無是處?

沃爾夫小說改編

《完全人生》講述亞特蘭大地產大亨Charlie Croker瀕臨破產,遭銀行追討10億美元欠債,其前妻Martha竭力維持原有生活,跟Charlie敵對的銀行高層Raymond乘虛而入;另一方面,市長Wes爭取連任,以聯絡銀行免債為餌,誘Charlie游說名媛Joyce供出多年前被性侵真相,以打擊政敵。Charlie秘書Jill的丈夫Conrad,因一宗泊車爭拗涉嫌襲警被捕,Charlie公司律師Roger承諾協助Conrad。

此劇改編自沃爾夫的同名小說,不少評論指《完全人生》已有名著在手,怎可能拍得爛。或許先了解誰是沃爾夫,這名被譽為「新新聞」先驅的作家,記者出身,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主觀敘事角度寫新聞,跟傳統講求客觀的手法迥異;沃爾夫其後轉寫小說,處男作《The Bonfire of the Vanities》後來搬上大銀幕,拍成《夜都迷情》,由《職業特工隊》白賴仁狄龐馬(Brian De Palma)執導,湯漢斯(Tom Hanks)伙拍布斯韋利士(Bruce Willis)主演,故事講述一名華爾街金融才俊駕車接載情婦誤闖貧民區,並懷疑撞傷一名非裔少年,本欲報警,為免兩人的不倫戀情曝光,結果肇事逃逸,怎料駕駛的名車已被記下車牌;在尋求連任的地區檢察官及對新聞飢渴的小報記者環伺下,為金融才俊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轉變。

《完全人生》的故事情節跟《夜都迷情》不同,沃爾夫關心的主題、人設與架構,兩書大同小異,特別是富人在權力、欲望、財富之外,良知剩下多少?《完》劇開始是Charlie的60歲生日壽宴,盡見奢華,就算知道出現財務危機,依然以私人飛機款客,醉心不設實際的生意;他自以為是,毫不討喜,譬如明明想說服客人投資,又明知對方愛護動物,卻安排打獵,又要他們直擊馬匹交配;連觀衆也覺尷尬,Charlie反而向客人曉以大義,稱起碼世人記得他,暗諷對方畏首畏尾,平庸終老。然而Charlie也不完全是壞人,他真的關心Jill和Conrad,並且臨危勒馬,本來已經答應市長Wes的請求,要供出Joyce曾被性侵(其實未能證實),以攻擊Wes競選的政敵,可當看到台下的兒子時,Charlie良心發現,放過了Joyce。不少看過原著的評論對於現在劇集的結局不明所以;據悉小說中Charlie最後放棄財產,搬到佛羅里達州展開新生活,在電視台擔任佈道者,而不是像劇中跟他的死敵Raymond「同歸於盡」。

監製兼編劇法律博士

劇集受劣評,扮演Charlie的謝夫丹尼斯卻受到讚賞,他亦認同身兼編劇的監製大衛基利對結局的改動。事實上,一如《夜都迷情》,《完全人生》也是一個美國故事,而且有着其地域特點;《夜》片主角在紐約南布朗克斯肇事逃逸,當地大多是非裔與拉美裔聚居的貧民,爭取連任的地區檢察官是猶太裔,過去經他檢控罪成的疑犯多為非裔與拉美裔,為了得到選民支持,他必須找個白人疑犯,金融才俊主角「剛好」出現。階級、種族、選舉等元素,由點變線再形成網,連結所有角色,《完全人生》也一樣,只是拍得較為鬆散,也顯得失衡,譬如Roger為Conrad辯護的部分便很好看,但跟Charlie的主線好像難以呼應,顯得毫無關聯。

大衛基利在普林斯頓大學主修政治,其後轉攻法律,在波士頓大學法律博士畢業,編劇本來只是興趣,怎料由幫電視台修改劇本變成真正製作人,而且一做近40年。律政題材的《甜心俏佳人》、《法網豪情》、《依法犯法》等均出自其手筆。劇中Roger本是企業法律顧問,當遇到白人法官刁難,一度後悔沒為Conrad聘請刑事律師。法官對於沒有前科的Conrad,不但把保釋金定額過高,又要他還押在嚴重罪犯衆多的監獄,讓Conrad如坐針氈;就在露出曙光之際,Conrad在監獄路見不平成為被針對對象,本來的自衛,又再次成為法官拒絕保釋及轉換監獄的理由。誠如Roger太太所言,法官裁決依足程序、法規,滴水不漏,勸Roger要想辦法打動對方。這一條支線精彩之處便是白人法官明明有偏見,但處理案件依足法規,Roger可以怎樣?唯有沉着應戰,從Conrad的恐懼出發,包括身為亞特蘭大非裔面對白人警察時所展現的慣性與潛藏恐懼,最後逐一擊破疑點,讓法官相信Conrad無辜,當庭釋放。這是美國人的故事,仍然能夠相信法律,仍能保持理性,真是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