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藝:「其後」會如何?——第四十四屆香港藝術節回顧

文章日期:2016年05月02日

【明報專訊】香港藝術節在現時的機制架構下,藝術上要尋求三角平衡——不僅要保持藝術質量,藝評輿論又能讚賞,而觀眾亦樂於傾囊購票入場——特別是後者,更直接影響收支上的平衡,那可是與香港藝術節存亡有關之事。

《睡美人》亦重新出發

「香港製造」的作品,特別是新作品,往往不易銷票,但藝術節深知演出新作,特別是本地新作,是推動藝術發展不能不肩負的責任,亦是評定一項大型藝術活動的其中一項重要指標。在今年合共一百一十九場演出中,便有十五個新創作(世界首演),十二部亞洲首演作品,這些作品儘管很多時候都不一定成熟,但這卻是追求成熟作品誕生難以避免之事。

今年的七項舞蹈節目,除了已辦到第八屆、作為引進亞太區前衛舞蹈作品的「亞太舞蹈平台」,由藝術節直接策劃委約及製作的「香港賽馬會當代舞蹈平台」亦已辦到第五屆(六場演出分為三套節目),還有在港鐵燈箱廣告宣傳的《炫舞場》,宣稱是「全港首齣大型街舞劇場」,同樣是藝術節直接策劃委約及製作、融入了戲劇元素的原創舞蹈節目。至於其餘四項舞蹈節目亦幾乎都融入了現代風格,即使是唯一的傳統經典芭蕾舞劇《睡美人》,杜亞陶(Nacho Duato)的版本亦刪減了好些片段(包括第一幕公主的獨舞),啞劇動作大減,演出時間亦只有兩個半小時,大有要從經典重新出發之意。這種新手法,可說是褒貶不一,「其後」(What come after)會如何?能走多遠?難說。

戲劇製作現場音樂

戲劇同樣有藝術節擔任委約及製作角色的節目,每年委約香港劇作家編寫一部原創新作已是「指定動作」。今年是由鄧智堅編劇的《論語》,內容緊扣時下校園師生面對社會政治議題和人生議題外,最神來之筆是六位演員(補課學生)在演完六場戲後,進行「即興口試討論」,視各人表現之好壞來決定誰人不能留下來謝幕,此一安放在演出後的「尾聲」設計,亦正好緊扣着藝術節的「其後」主題!

今年連同《論語》,列作為「戲劇」的節目共有七齣,就看過的五齣來說,《論語》以外的四齣六場(「王與國」系列有三場),都有現場樂師參與,樂隊既在現場演奏音樂,還在演出過程中擔任了或輕或重的角色。「王與國」系列三齣戲包括女高音在內,共起用了九位樂手,還使用了好些古樂器;布祿克的《戰場》,舞台上的五位表演者,其中一位是印度鼓手(土取利行),結合劇情推進持續地演奏,這與鄧樹榮戲劇工作室的《馬克白》,由一位樂師(梁暐嶽)在舞台下面觀眾席右側第一排座位配合着舞台上的劇情發展來奏樂,可說互相輝映。

不同的是,梁暐嶽一人演奏多種打擊樂器外,還演奏大提琴,更要負責將一把黑色雨傘遞給舞台上的演員。當然,更不同的是《戰場》的鼓聲用作製造印度的環境氛圍,《馬克白》除現場音樂外,還加上預錄的女聲,貝多芬第九交響曲中的《歡樂頌》片段,更多的是結合情節的發展,色彩變化更為豐富。相同的是,沒有了音樂,這兩個製作都會大打折扣,但場刊中只列出兩人是「現場演奏」,音樂創作是否亦是兩人擔起,則無明確注明。

作為藝術節序幕節目的《簡愛》,現場音樂的作用更大,整個製作可視為是「音樂劇場」,音樂由遊走於英國樂壇和劇壇的本傑.鮑爾(Benji Bower)創作原創音樂及擔任音樂總監,除兩位多面手的樂師,個別演員亦會「客串」參與音樂演出,戲劇中音樂發揮的作用已非僅只是配樂。此一現象,其實是表演藝術多媒體化下的一種潮流,「其後」仍必然會持續下去。

音樂節目處處人聲

音樂節目一直以來都是藝術節分量最重的部分,今年如果連同歌劇、戲曲、音樂劇場、爵士樂、世界音樂來計算,最少有廿五項。其中一大特色是節目中帶有人聲比例之高,應是近年來少有的。

筆者因不在港,錯失了今年最多人「大讚」(這當然是筆者個人的感覺)的《人的安魂曲》(柏林廣播電台合唱團),除了此劇是人聲節目外,就筆者事前並無刻意選擇下所聽的十一齣音樂節目來計算,帶有人聲的節目便多達八場,沒有人聲的便只有南北印度弦琴二重奏,和兩項可以說是Made in Hong Kong、推動音樂新創作的節目:香港中樂團的《樂旅中國×中樂無疆界》及《創意間的親暱》。

前者是香港中樂團在藝術節中一年一度推出的「現代音樂」品牌,今年名稱中加上「中樂無疆界」,原因在於配合音樂會後連續三天的國際性「中樂無疆界」中樂研討會,這雖然不能說是香港藝術節的「節中節」,但必然是近年來大中華地區少見的中樂創作交流活動,亦是日後會為大型中樂發展帶來影響的活動。

後者是盛宗亮在香港科技大學策劃主持、一年一度將樂曲創作從排練到演出過程呈現的活動。這場五周年精選回顧音樂會和《樂旅中國×中樂無疆界》,雖是「香港製造」,但卻極為國際化。這兩個填補藝術節在新音樂創作上之空白的節目,相同的都是「入節」節目。

(作者是香港資深音樂評論人。)

●周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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