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俗語有云：「薑是老的辣」，在葡萄酒的國度，也有類似的說法，就是「老藤」所產的葡萄，一般被公認為比起年青葡萄樹所產的葡萄，更能釀出好酒，究竟甚麼是「老藤」，而那些國家和酒莊以「老藤」葡萄所釀的酒聞名於世呢？
首先探討一下何謂「老藤」。 「老藤」一詞，在英文為Old Vine，在法文為Vieilles Vignes，德文為Alte Reben，葡萄牙文是Vinhas Velhas，不難在上述國家的某些酒標當眼處看到，作用自然是要讓顧客知道，釀製該酒的葡萄，出自「老藤」；「老藤」產量稀少矜貴，但因其葡萄能非常有效地充分成熟，以之釀成的酒，果味比年輕葡萄樹所產葡萄釀成的來得更濃縮豐腴，口感充實兼有層次深度，整體華麗得來又平衡均勻，正好被酒莊用作招徠。
歐洲老藤因蟲害大量減少
很奇怪，各國對「老藤」，並無一致定義，或任何法律上的規定；在一些地區，30年以上的葡萄樹已可稱為「老藤」，但在有些地區，所指的卻是真真正正有過百年以上歷史的葡萄樹，稱為 「老藤」當之無愧。一般人一定會以為，聲名顯赫的產酒區如波爾多或勃艮第，是擁有「老藤」最多的地方，但事實上卻不然，因在19世紀中葉開始，一種由根瘤蚜蟲帶來的災害，席捲歐洲大陸，令歐洲大陸很多著名的產酒區的葡萄樹都深受其害，需要連根拔起，再在美洲砧木rootstock上插枝重新種植，所以目前在歐洲，年齡在50歲或以上的葡萄樹，已被尊稱為「老藤」，而只有零散的酒莊，能用來自原株「老藤」的葡萄釀酒，作商業銷售之用。
正是「禮失而求諸野」，目前世界上數量最多、年歲最老、連續不斷作商業營運的「老藤」葡萄園，竟然是在澳洲。澳洲在19世紀根瘤蚜蟲席捲歐洲之前，從法國等地輸入葡萄株繁殖，又因遠離歐洲大陸，受蚜蟲的影響很少，所以目前在澳洲，特別是Barossa地區，仍有不少年過百年，未經嫁接的「老藤」，品種除了Shiraz之外，還包括Cabernet Sauvignon、Grenache和Mataro（Mourvèdre）等。
雖然南澳的業界討論應如何去界定「老藤」已有一段時間， 但直至2007年才由Yalumba酒莊首先倡議為「老藤」制訂準則，經過業界間廣泛的討論後，在Yalumba的提議基礎上稍作修訂，制訂了Barossa的 Old Vine Charter（老藤憲章）。根據該憲章，「老藤」定義如下：
Barossa Old Vine﹕年齡35或以上的萄葡株
Barossa Survivor Vine﹕年齡70或以上的萄葡株
Barossa Centenarian Vine﹕年齡100或以上的萄葡株
Barossa Ancestor Vine﹕年齡125或以上的萄葡株
根據Oxford Companion to Wine的總編輯和她的團隊仍在進行的全球「老藤」研究——Jancis Robinson's Old Vines Register，在南澳名莊Torbreck旗下有一個0.1公頃名叫Russell Vineyard的葡萄園，擁有初植於1857年的「老藤」Shiraz，而該莊旗下的著名品牌Runrig，主要材料的Shiraz葡萄，也是來自數個有悠久歷史的葡萄園，估計受惠於「老藤」不少。
澳洲保留百年老藤
而另外一個大名鼎鼎的南澳酒莊Henschke，旗下的頂級品牌Hill of Grace，葡萄來自一始植於1860年代，葡萄樹超過155年的Shiraz單一葡萄園，是顯示「老藤」正能量的最好代表。根據該莊的網站，最新年份的2010年Hill of Grace的建議零售價是每瓶699澳元，其矜貴可知。
以Grange聞名於世的Penfolds，也種有一些年達百年，名為Block C的Shiraz「老藤」，通常用作Grange構成組合的一部分，但在2010年，因當年的葡萄質量超乎尋常，所以Penfolds把當年Block C的葡萄，獨立釀成Bin 170，以誌Penfolds 170周年紀念，全球只有5544瓶；前此，Penfolds只曾在1973年單獨發行過首次的Block C，因此2010年的Bin 170深受收藏家歡迎。
在Cabernet Sauvignon方面，南澳也擁有號稱是全球最老連續不斷出產該種葡萄的「老藤」葡萄園，就是Penfolds酒莊的Kalimna Vineyard Block 42。該約4公頃的葡萄園始植於1885年，在Grange的萌芽期，所用的葡萄曾全部出於此，而目前該園每年生產的葡萄，多用於該莊的另一旗艦品牌Bin 707，在特別出色的年份，更會把來自該處的葡萄，獨立釀成Block 42 Kalimna Cabernet Sauvignon，最近的一次是2004年份，在2012年時推出，但可惜價錢非一般消費者可負擔得起。
加州老藤釀酒 待發掘寶藏
除了澳洲以外，美國加州也擁有很多「老藤」，但主要是Zinfandel品種。根據上述的Old Vine Register，加州現仍存有不少始植於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Zinfandel葡萄園，散佈於加州Sonoma Valley、Dry Creek Valley、Lodi、Santa Cruz Mountains等各產區。Zinfandel由於在加州大量種植，以前所釀出來的酒乏善足陳。可幸經有心人士，例如Ridge Vineyards、Ken Rosenblum、Ravenswood Winery和Kunde Family and Winery等的多年努力，令人理解到由「老藤」Zinfandel所釀製成的酒，可以展示驚人的複雜性，是別樹一幟的佳釀；又因尚不廣為人識，價錢相對加州其他名釀，只及五分之一，甚至是十分之一，便宜得令人咋舌，對劉伶之徒來說，是有待發掘的寶藏。 除上述以外，本來還有很多可談的「老藤」品種，如Chateauneuf-du-Pape的Roussanne，Hermitage的Marsanne，Priorat的Garnacha或智利的Carignan等，可惜篇幅已盡，有機會另文再續。
■關於作者
劉信全
MBA，Dip WSET，WSET Certified Educator。
自認酒癡，閒時以文會友，現為www.openwines.hk主筆。
文﹕劉信全
圖﹕Treasury Wine Estates、Elderton Wines、Openwines Ltd、Advantage Asia Pacific Ltd、Amorosso Fine Win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