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藝.散文:別無良方,往前走就是

文章日期:2017年09月11日

【明報專訊】國畫大師吳冠中曾說:「所謂大師,是經歷失敗最多的勞動者。」

一位大師的造就,究要歷經幾多番的失敗與勞動?這也真要大師們才真實知道。

吳冠中說自己雙手因洗顏料而裂開,同樣地,舞蹈家也因鍾愛藝術而往往跳至腳趾出血,甚至腿部抽筋腫脹。不過,這只是肉體上的。

成功從來不容易。兩年前,在一次藝術交流會中遇到崔如琢,中國現時炙手可熱的畫家,其作品於拍賣行可是天價的數字。

畫家沖淡溫和,並無高不可攀的感覺,他不多說話,總是靜靜地看,靜靜地聽,場內朋友及訪客眾多,他仍是不疾不徐的優游物外般靜穆祥和。

平素喜愛藝術,也曾習書畫,在會場內分外感到愉悅。交流會過後,在上海書畫名家謝春彥的引見下,與畫家崔如琢一起喝咖啡,這時我不禁有此一問:「剛才聽你的演講後,也有感而發,你說曾封筆十年,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呢?」

崔老師告訴我因為當時創作上遇到瓶頸,故此毅然作出封筆十年的決定。

我說:「是借此反思反省,而之後對追求藝術的心就更堅定了,是這樣嗎?」

崔老師不嫌我嘮叨,點點頭稱是。

心靈上的衝擊、磨練與失敗交鋒,更凶險!

再說一位更廣為人識的大師——張大千,他大名鼎鼎,應該無人不曉吧!張大千很早已成名,二十多歲就蓄着一把大鬍子開宗立派,與其二兄成立「大風堂」畫室,收了許多弟子。他臨摹古人的畫,連卓然大家的黃賓虹也看不出來。

四十歲時,張大千在創作上遇到瓶頸了!他做了一個決定,就是舉家遷往敦煌,沒日沒夜地臨摹敦煌壁畫。一畫就三年。三年的「面壁」功夫沒有白費,敦煌歸來,涅槃重生。

據張大千自己所說,雖然花費了「五百黃金的巨資」,但是非常值得。

生活並非平靜無波的湖面,遇到困難、險阻,也正是考量面對挑戰,迎接蛻變的契機,能否破繭而出,端的看一個人的修為與勇氣,還有就是堅持。

做人做事又怎會沒有遇到所謂瓶頸呢?科學家、物理學家做實驗時,比一般人所遇到的,應是更多和更大的失敗,倘若灰心了,倘若停步了,又如何能看到克服種種困難之後的成果?

以理性的態度面對人生,面對失敗,換一個角度是,今天沒有成功,只是暫時沒有成功,不代表永遠不會成功。

遇到瓶頸,是正常的,是不可少的,甚至更要說一聲「恭喜」!因為瓶頸是代表眼界高了,手跟不上,心裏就忐忑。別無良方,往前走就是!不要停下來,否則眼與手的距離愈拉愈遠,就沒救了。

早幾年,有一部非常暢銷的電影,改編自伊莉莎白.吉伯特(Elizabeth Gilbert)的作品Eat, Pray, Love。據說在完成這本廣受歡迎的作品後,伊莉莎白也曾遇過創作上的瓶頸,她懷着困惑,究竟自己的第二部作品又會否受到讀者的歡迎,萬一之後的表現……

這位作家在成名前曾經歷強大的失敗,失敗像黑暗得五指不見的人間煉獄,她當時只能在非常絕望下仍堅持不放棄,在驟來的成功後,她再一次面對個人的瓶頸,是一往無前的突破自己,勇創更光輝的成績,還是自知江郎才盡,怕好運不再臨,就此徹底放棄好了,終生也不再創作?

幸好伊莉莎白沒有放棄,她之後仍有好幾本暢銷作品面世。走出個人的瓶頸之困,就是更風光更得意的作品等着藝術家及創作人去發揮呢!

作者簡介:(方舒眉為香港作家。馬星原為香港漫畫家。)

●方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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