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電鑽鑽進牆身一刻，就是釋放此城點點歷史。」葡籍藝術家Vhils是個「破壞王」，於牆壁用鑽、鎚、爆破雕刻大型人物表情，世界各地都有其「不良紀錄」。兩年前他落腳香港，就地取材街上招紙、傳統木門、霓虹燈創作，最近舉行年度展覽，共有約二十件新作。惟港人不少是低頭族，藝術家如何捕捉人們及城市之貌？
「招紙牆」上雕刻
「我清潔香港啦！」Vhils奸笑了一笑：「每到一個城市都會發掘當地素材，例如香港街道常常非法地貼滿海報、招紙，尤其彌敦道一帶空舖位。先漆上一層白油，待乾後整塊撕下來，不是幫手清理東西嗎？」他用美工刀雕走白油，仍可清楚看到某某商品標誌、電話號碼，散發拼貼藝術之趣。「我想凝固當下感覺，在香港，你不停被影像撲向。你想看甲，乙卻會逼入你對眼。城市人都愛邊行邊按手機，我便靜待人們抬頭一刻。不過，今次真的有幾張低頭斜側臉，哈哈！」作品不見如迪士尼卡通片《花木蘭》的東方演繹，而像剛剛擦過身邊的陌生人，或許留下半秒對望。Vhils希望觀賞者感受城市如何影響個人，作品線條粗幼密疏，流露喜、怒、哀還是樂？
立體作品則有發泡膠素材，以熱熔槍𠝹成大小板塊，再黏出人樣。新作Highlight 4遠看像一個女生，近看有電子遊戲Simcity之趣。他解釋部分作品按照遊歷過的市景而製，至於能否發現港九及維港，就靠大家想像力。眾多素材之中，舊中式木門亦非常吸引，質地厚實絕非一般貨色。可是他說本港難以找到類似保存得宜的木門，因此要在馬來西亞、澳門、大陸等蒐集。
瞬間炸出人像
經過兩年觀察，Vhils為港人冷漠標籤平反。他游走所謂「高端」及「低端」人口地區，不時成功跟街坊搭訕，並反映社會狀態：「我和識廣東話的團隊隨意在街上聊天，包括餐廳經理、無業者、瑜伽導師、律師，他們各自給我不同靈感，當中有些低收入者為生活掙扎求存，卻被忽略、被排擠。放大臉孔是想大家思考，社會對人們做了什麼。」
二○○六年，他在家鄉里斯本製作首堵牆壁雕刻代表作，之後遊遍幾片大陸，走過巴塞隆拿、巴西、上海、澳洲。除了人手開鑿，團隊研發牆身局部爆炸技巧，YouTube影片可見瞬間就炸出人像、LOVE字母的基本形狀。前年他曾為一代紡織龍頭南豐紗廠外牆創作三層高的雕刻，為其於本港兩件戶外大型作品之一。
「當大廈外牆愈多層次，代表城市愈有歷史。有時鑽鑽下，真會見到舊一層油漆。我們經常會adding，將牆身髹得白白淨。其實每次掩蓋都代表一次改變，而且變得相當快速。鑽開它，希望人們會記得某個地方曾有的故事、文化，是很豐富的。」Vhils說他利用「破壞大法」，撕開城市真面貌。
在香港找到一絲平靜
四處闖蕩，他對香港情有獨鍾，笑說﹕「雖然大家未必信，但在這裏真的找到一絲平靜。」或者就如其作品，近看雜亂無章，拉遠則成一幅獨特圖畫。
■「待續」作品展
日期：即日至2018年1月5日
時間：周二至六上午11:00至晚上7:00
地點：中環荷李活道159號1樓Over The Influence畫廊
查詢：www.facebook.com/overtheinfluencehk
文：劉彤茵
圖：劉彤茵、Vhils、Over The Influen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