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網上搜尋優勝美地國家公園（Yosemite National Park）的圖片，不少得岩石峭壁、瀑布、杉林等。美國著名攝影師嘉芙蓮奧比（Catherine Opie）最新作品，打破「旅遊書式」地景拍攝，融合美國西岸文化及土地經驗。現年57歲的嘉芙蓮一生以鏡頭為性小眾群體發聲，她拍的一道彩虹，有否令你「想多了」？
「小時看很多低質的西部牛仔片，如果說到晚上情節，夜裏追逐什麼，天空拍出來都是深靛藍色，很假的，真實世界應是黑色吧。其實因為攝影機質素不夠在晚上拍，他們都在白天拍。」嘉芙蓮在本港首次舉行個展，提出大地景與美國西岸人身分認同有密切關係。對港人來說，郊野或地質公園雖然優美，但就未如當地富標誌地位。
優勝國家公園 剛強以外一面
攝影師Ansel Adams（1902至1984年）於1930年代，用黑白菲林拍下加州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系列，影響深遠。多年來地景拍攝建立一套影像語言，包括遼闊、宏偉、鮮艷等，亦有創作者嘗試不同方式，如英國Michael Kenna、日本杉本博司等。嘉芙蓮3年前到國家公園兩星期，駕車馳騁遊歷，完成So long as they are wild系列：「地景照片都是一種剛強呈現手法，很grand，我希望回歸與大自然的私密關係。對於土地，我們城市人可否留下一些小時刻？」
嘉芙蓮特意模糊焦距、大特寫拍攝，引發觀眾與地景及大自然想像，並且全無後期「執相」。Rainbow Falls（2015）拍下岩壁與瀑布折射彩虹一刻的大特寫，她解釋：「我每天都去那瀑布研究最合適時刻，很幸運。眼見太多旅客到景點拍一拍就走，instagram打卡照幾乎都一樣，我認為需要時間感受環境的力量。」
拍攝同性戀朋友 為小眾發聲
嘉芙蓮作品有一巧妙之處：要不是高度集中的人像攝影，要不影無人之境。1980年代大學及碩士畢業，早期作品Being and Having（1991）、Portraits（1993-1997）記錄她於洛杉磯的同性戀朋友。特寫就是一種讓小眾發聲的方法，Portraits設立鮮艷背景，有如拍畢業照的傳統影樓，光明正大，對照同性戀群體隱蔽日常。地景方面，Freeways（1994）主體是巨大高速公路，而2010年的華爾街系列，竟均拍到城市杳無人煙一面。
作為行動派，她曾踏上了9000公里的公路旅程，走訪性小眾群體，完成Domestic系列（1999年）：「那時我到訪一個小鎮，就在同志酒吧請DJ宣布，我想拍同志情侶的日常情况，誰讓我拍？他們在家中照顧小孩、坐在花園閒聊、抱着，有些敢被我拍，有些不。」
於性小眾光譜中，除了同性戀，還有跨性別人士、變裝王后、性虐待等。嘉芙蓮曾為某皮革地下組織（Leather Community）成員，聚集一班喜愛重度性行為人士。自拍系列Self-Portrait/Cutting（1993），她把兩個穿裙子的火柴人公仔、小屋、晴天𠝹於自己背部，呈現同性戀人盼望及掙扎，亦實驗身體。相信作品至現時仍具爭議，多年來也引起文化、性別學者研究當中女性性解放議題。她說：「我現在不是其中一員，可是絕非否定過去。在很多社會、平權運動上，我依然是所謂很『激進』的，無懼用藝術表達想法。如何說……只是現在我已經老了。」她放聲大笑，稱現時與太太、兒子及孫兒生活愉快。
今次作品不禁令人聯想當中有否隱喻，包括上述瀑布彩虹，或峽谷呈現女性身體形狀等等。所謂作者在觀眾詮釋一刻已死，她聳聳肩：「我要澄清今次創作時非要宣揚平權，不是所有作品關於性取向呢。但有趣是，你有權如此想。」
■嘉芙蓮奧比So long as they are wild展覽
日期：即日起至7月7日
時間：周二至五上午10:00至晚上7:00；周六上午11:00至晚上7:00
地點：立木畫廊（中環畢打街12號畢打行407室）
查詢：www.lehmannmaupin.com/chinese
文：劉彤茵
圖：Catherine Opie及立木畫廊、劉彤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