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作為打工仔，聽到「公司感謝你」不禁心頭一顫。此話一出，要不服務多年獲傑出員工獎，要不被「炒魷魚」，是通知信結尾一句。香港話劇團新作翻譯及改編德國當代喜劇《公司感謝你》，講述年輕總裁新人事新作風，老臣子首當其衝。故事以美國藝術家Andy Warhol作比喻新舊衝擊，有如其「複製」名作，導演李國威說：「世代問題，不是非黑即白。」
炒魷魚場面離不開上司「叫入房」，員工出來收拾。《公司感謝你》卻發生在公司度假團嘻嘻哈哈期間，更慘。
劇本原作二○一一年上演，由Lutz Hübner、Sarah Nemitz聯合編劇，好評連連，香港話劇團兩年前曾演出文本讀劇。故事講述公司被收購，重組人事架構，新任年輕總裁（盧嘉能飾）信奉新世代運作模式，任職多年的功臣主管（辛偉強飾）眼見同事全被革退，自身難保。
改編劇本 考量文化差異
故事花不少篇幅及細節對比新舊衝擊，而本劇使用台灣譯本，再由導演粵語改編。李國威指涉及不少文化差異考量：「最基本，名字。原作中老臣子叫Mr. Krusenstern，乃一個德國常見姓氏。其他人物則用較平易近人的John、Ella之類，可見到塑造角色的心思。開初有想過譯作中文名字『古新星』，後來發現有些情節時不妥當，而源用德文。」
Andy Warhol折射經濟交替
文本運用美國藝術家Andy Warhol對比，李國威解釋：「年輕總裁很崇拜Andy Warhol，因為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他於社會及藝壇代表反叛、先鋒。」Andy Warhol作品複印商品圖像，一方面諷刺藝術獨特性及靈光（aura），另一方面被斥變相鼓吹消費主義。除了內在心態，他亦折射新舊經濟交替，李國威指出：「產品質素並不重要，最重要是你買那一下action（動作）。例如人們好多時『淘寶』，買了大堆東西回來閒擱着。」
採訪當天觀看部分綵排，剛好看到老臣子收「大信封」一幕。負責執行的同事代表公司送花「致謝」，更要求拍照留念以登於公司通訊中。鏡頭前，同事提醒對方要笑，營造融洽表象，相當諷刺。演員辛偉強指：「打了二十年工，他有sense的，例如明知說了什麼有可能被炒，但角色不斷堅持。」
話雖如此，導演提醒非要斥責任何一方，亦不停與戲中年輕演員討論，了解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及因由：「就這樣聽，你可能會感到某某是對，另外是錯。因此我們處理時亦好小心，不會描繪到年輕一輩『玩玩吓』。有時他們很直接，在老一輩面前所謂不懂看眉頭眼額，後者可能就心感不受尊重，因溝通失誤、失效了。」
「個世界不是這樣行的」
不止年齡，不限對錯，李國威指這是世代急速交替的問題。劇中老臣子做事有規有矩，開會就是長桌子每個位一支筆一張紙一杯水，是古板，還是什麼可取？辛偉強續指：「他（年輕總裁）提出很多數據來證明現今世界如何『運作』，其實他說的是事實，是對的。可是，人如何value這些數字呢？數字告訴你如此行，你就一定要跟？」
「個世界不是這樣行的！」這句話聽得多，卻不應成為蒙蔽自己的藉口。辛偉強指過程中主角遇上很大危機，有可能扭曲其一貫價值，暫不劇透。劇目尾段講到年輕總裁以「特別理由」讓主角留下，老臣子非常掙扎。李國威說：「世界一直向前行，有些位置堅持都沒有用，注定被淘汰。但你也可以擇善固執，那個善是什麼就最難說得清，亦最重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