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香港博物館界近來有不少新動作，如香港藝術館翻新重開，又或是預計明年開幕的M+，但全球博物館也因為疫情陷入逆境，如何善用資源成為首要考慮。我們平時走進藝術館時，能看到的展品大約只佔總館藏10％，其餘大多賦閒於倉庫中，如何善用餘下的90%？最近荷蘭建築工作室MVRDV為鹿特丹藝術館Museum Boijmans van Beuningen設計的The Depot，正是全球首個全開放式的藝術倉庫，成為藝術館和倉庫合二為一的最佳示範。
「我想，這並非一個用反烏托邦（dystopia）的設計，而是一個烏托邦的建築。」MVRDV創辦合伙人及The Depot主建築師Winy Maas說。正當全球面對極端天氣、海平面上升，又或是近來的新冠病毒疫情等，不少當代建築師以面對逆境為設計考慮。荷蘭天氣以雨天居多，不少地方亦處於海平面下。Museum Boijmans van Beuningen館長Sjarel Ex早於2004年因為主館倉庫的水浸問題，開始籌劃這個館外藝術倉庫。2007年，MVRDV以離地35米的枱形建築作草案，並於Amsterdam Art展出企劃，深受好評，惜因為選址問題而擱置。2013年計劃公開投標，MVRDV以鏡面花盆形設計競投成功，2017年動工，今年完成建築，擬定明年9月正式對外開放。The Depot剛建成即成為自拍熱點，Maas指鏡面建築是控制藏品室內氣候的一個手段，卻並非以面對極端氣候為本，「更重要的是弧形鏡面能予人反思自身、所身處的城市，提供一個不同切入點」。
弧形鏡面 盼助反思人與環境
嚴格來說，The Depot並非首個對外開放藝術倉庫，瑞士建築工作室Herzog & de Meuron為Laurenz Foundation設計的Schaulager才是，但兩者分別有二。The Depot選址市中心，Schaulager則是廠房鄉郊地段；Schaulager只會因為短期展覽作有限度開放，The Depot則以全開放方式運作。這些分別亦成為The Depot建築設計的決定性因素。
The Depot最搶眼之處是它有如的士高鏡球的外形，成為藝術界及建築界的話題作。但素以環境脈絡為設計原點的MVRDV採用鏡球建築，並不止於塑造話題。「鹿特丹的Museumplein本身位於市中心的派對場地，亦是市內重要的公園及公共空間。」Maas說。回顧MVRDV近作，都在兩極之間取得平衡，例如鹿特丹De Markthal，是探索密集化城市的空間感，才會有住宅為殼、室內市集為內的設計，又或是2017年荷蘭設計周的(W)ego，則是探討個人及集體共居空間的可能。The Depot的外形解決在市中心建立大型藝術倉庫的問題。「這是公共空間，佔地愈小愈好。為了減少佔地面積，才會有這個愈貼地愈收窄的球形弧面設計，而空中花園則補回原有公園綠化地段，將公園升到樓頂。本來計劃是將原有樹木移植，但基於技術問題只能種植新樹。鏡面及球形外觀，則是利用反射原理將整座樓化為看不見的建築，在視覺上將環境衝擊減至最低。」
目睹藝術品修復過程
筆者先後到訪The Depot兩次。第一次是今年年頭，主要看The Depot的外殼及藝術品專用的出入口。出入口用上巴士常見的橫向閘門，但放大數倍，方便整架貨車進入。第二次則是今年9月底，看建築內部。The Depot本身要兼容收藏及對外開放的功能，讓人一覽藝術館背後的收藏、修復、收納等工序，目的是百分百善用館藏。倉庫中共有10多間按作品物料分類、備有氣候調節系統的收藏室，亦有多個供私人收藏家租用的藏庫，以及多個藝術品復修室。大部分空間均以分時段小組形式開放，遊人需購買特定時段門票並在導賞員帶領下方可進入收藏庫，以減少遊覽對藏庫室內氣候的影響，遊人亦可一睹藝術品修復過程。
玻璃採光 全景式設計
為了達到兼具收藏及開放的目的，The Depot亦在室內設計方面入手，一改藏庫不見天日的常規。「每當你走入如紐約Manhattan常見的藝術品收藏庫，都是不見天日的無窗設計，減少天氣對藏品的影響。The Depot的中庭採用天然採光，按藝術品最大限制而設。收藏室用上玻璃窗，中庭樓梯亦用上玻璃嵌板作扶手欄杆，以及全透明的升降機，增強採光及空間感，一改倉庫的既有侷促印象。整個中庭是The Depot的核心設計，增加對外開放的感覺。它的全景式（panopticon）設計，能讓遊人一覽整個收藏空間，感受到空間的透明度及便利程度，予人『有選擇』的感覺。」Winy Maas說。
The Depot選址於Museum Boijmans van Beuningen旁邊，如何處理兩者之間的關係，亦是Winy Maas設計時的另一着眼點。「我想最佳的方法是接納對方。所以我們在設計時用上各種混凝土本身的灰色主調，有別於藝術館大多選用的白色，減少了當中的說教感覺之餘，亦能帶來中立感覺。The Depot與藝術館之間的分別在於親密感，並以『坦白』為基礎。整個室內空間，由選用的灰色到空間佈置，均以中立的手法呈現藏品的價值，希望觀眾能以最親密方式直面作品。不論作品是一張紙或一個花瓶，觀者對他們的愛都具同等價值。」
■Depot Boijmans van Beuningen
地址：Melkkoppad 15, 3015 CR Rotterdam,
■The Netherlands
查詢：boijmans.nl/en/depot
文：Dawn Hung（www.sedimento.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