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你對藝術家的想法是什麼?是神經質、情緒化、藝術家脾氣,抑或總是「死了才出名」的悲劇命運?你對藝術家梵高的認識又是什麼 ?《星夜》、《向日葵》等名畫之外,可能有人記得他割耳、被關進精神病院,但除此之外, 他流連妓院又有性病、追求寡婦……走進「如果『梵高』... 」這個展覽,會發覺大名鼎鼎的藝術家也是個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
(註﹕因應政府防疫措施,展覽開放時間以官方公布為準)
策展人陳偉傑,聯同3名藝術家陳文俊、林兆榮及李曉華,花了1年時間,在一些真實的、梵高的書信紀錄之上創作,當中加入了他們對梵高的猜想。他們的主題看似「低俗」、在「褻瀆」梵高這位著名藝術家,但陳偉傑說,他的出發點是尊重梵高的。翻看展覽小冊子,黃色一頁寫了他們的作品,白色一頁就寫了梵高的真實生平事件,參展人又如何從這些事件挑選題材。展出的物件及畫作下面設白色的小簡介,設計得像高級博物館的標示,但都有杜撰成分,黃色的標示是他們寫的故事,每份作品旁都有個聽筒,傳來藝術家飾演梵高時的喃喃自語。
飾演「梵高」喃喃自語
陳偉傑早在兩年前於英國讀書時已做過這個主題的展覽,瘋狂的構思背後是對藝術的質問,例如藝術家3個字,是不是變成了瘋狂的偏執的代名詞?陳偉傑還希望在高尚藝術和大眾藝術中的空間發揮和創作。他的作品《如果梵高在河邊釣起了一個安全套》,包括一張椅子、一些裝成手稿的畫作、兩幅油畫、用花膠做的安全套等,然後以故事串連:梵高身染性病,又沒錢買安全套,禁慾到寂寞難耐時,在河中釣起了一個安全套,然後遇見名叫「阿金」的妓女。當中有玩笑成分,也有些事是真有根據的,1881至1883年之間,梵高跟帶着一個孩子、名叫錫恩的妓女同居,據稱還患上了淋病。由此打破大眾對藝術家的高尚印象。
「後世因我發達,但我就窮」
另一個作品是林兆榮的《如果梵高發明了飛機杯,二戰歷史就會改寫》,就放了4個「杯裝」物體,由梵高名畫《向日葵》出發,虛構他用向日葵的花瓶自慰,創出史上第一個自慰器,然後梵高弟弟提奧(Theo)發現商機,成名的梵高甚至獲邀進入軍隊,用藝術手法擾亂敵軍,藝術家做的模型,氣球坦克車用梵高的筆觸上色,顏色一點一點的。但聽筒其實傳來一把渾噩的聲音說︰「我是一個成功的藝術家,我在失敗方面做得非常成功……後世會因為我而發達,但我就窮——」再用非常傳神的粗言穢語自嘲窮困。
如果梵高支槍沒有子彈
之後兩個藝術家,就選擇了梵高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時期,嘗試重現他的感受。陳文俊的作品《如果梵高轉世31日》,想像他與生於2020年11月底的肉身交融靈魂意識,透過閱讀他人生兩段重大轉變時期跟弟弟的書信創作作品及獨白錄音,1877至1880年,他由放棄神職工作轉而成為畫家,1889至1890年,是他自盡前的日子…展品是一個有彩色毛線的紅色盒子,也寫成一段梵高給自己的說話︰「在悲傷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堅強,在感到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可以忍受,即使我在畫畫方面有好大的忍耐力、有好大的耐性……我們每個人都要找方法走出這一個悲傷。」李曉華的《如果梵高支槍冇子彈》,梵高在1890年用左輪手槍向自己心臟附近開槍,他暈倒但沒當場死去,如果這支槍沒有子彈,藝術家想,或許梵高會繼續創作,但靈魂逐漸死去,「原來想死的剎那未必真的想死,可能是累積了身邊太多的小型絕望,社會不讓你絕望,唯有說你有精神病,這樣就會把所有東西合理化」。兩件作品暴露了梵高作為一個人軟弱的部分。
陳偉傑想到,在自己做藝術教育的時候,總是聽到小朋友說自己不懂藝術,覺得畫的東西不夠好就不是藝術,但如果說所有人都是藝術家,他又覺得忽略了藝術作為市場上一種價值象徵物,在建制中已累積到一種高度,說到底,「香港有個特性很有趣,大家對於『高尚』是有個信仰的,大家很希望用某些東西去成為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人們買靚車、昂貴的咖啡、各種消費品去建構自己的價值,「在外國大家對高尚的信仰,同對於藝術的信仰是相連的,即是大家會覺得藝術會幫你成就一個更好的自己,但是在香港,大家有高尚的信仰,卻無藝術的信仰,大家會覺得想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但就不知藝術是什麼」。由拆解藝術的觀念,到如何建構,他相信的還是藝術是我們思考與成長的方法,他贈記者一句歌詞,是王菲的《給自己的情書》,「你仰望到太高,貶低的只有自己」。
●「如果『梵高』... If ''Van Go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