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上星期重看了一遍東野圭吾的《聖女的救贖》（聖女の救済），看完覺得納悶；故事的女主人公廚藝明明很精湛，但東野圭吾只寫過她煮黑咖啡的場景，沒有談過她擅長做的菜式。推理故事總愛書寫飲食──我們愛看柯南．道爾（Conan Doyle）給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吃的煙脊肉，也愛看湊佳苗在《告白》留在課室的毒牛奶。
推理小說的美食世界
我們選擇看什麼小說，除了視乎作者是誰，也視乎，甚至更視乎故事內容是什麼。讀武俠小說的人想要看武功；讀《哈利波特》（Harry Potter）的人想要看魔法；讀推理小說的人，自然是想要看推理謎題了。
「飲食」是推理故事的重要元素。像日本漫畫《為食神探》（喰いタン）、《美食偵探明智五郎》（美食探偵明智五郎），或者日本輕小說《挺不錯餐館推理事件簿：來一份翻轉蘋果塔》（タルト‧タタンの夢）這些以「食」點題的推理作品，固然是以飲食為情節重心；有趣的是，推理名家柯南．道爾、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的經典作品中，也是滿滿的吃喝。我也曾在做過柯南．道爾的英式早餐、阿嘉莎‧克莉絲蒂的聖誕布甸、奧田英朗的雞蛋三文治，以及東野圭吾的加冰燒酎。
《美國推理作家食譜：失蹤的兇器、消失的屍體，110位推理作家的109道驚人美食》（The Mystery Writers of America Cookbook）的前言，就歸納了推理小說家愛寫飲食的兩個原因：一、食物與謀殺案的關係非常密切，可以用來毆打或下毒，是很受歡迎的兇器；二、查案者（通常就是故事的主人公）的飲食習慣，能迅速為角色建立顯明的個性，有助情節推演。東野圭吾反覆描寫湯川學喜歡即溶咖啡，多於新鮮咖啡的古怪口味，就能使我們漸漸同意，湯川學真是個不合群的天才。
日式風格的法式多士伴蘋果醬
日本流行小說（輕小說）、漫畫和電影劇等文化工業作品，經常以法國菜為題材，可謂對法國菜情有獨鍾。這些法國菜的烹調方法，又往往呈現出日式風格。《美食偵探明智五郎》的推理故事中，有道澆上蘋果醬（りんごジャム）的法式多士（フレンチトースト），就是這種口味的菜式。
故事中的法式多士是殺手的毒殺工具；但下毒的地方不是多士，而是現煮的熱蘋果醬。這款法式多士模仿了東京大倉飯店的做法。它並不如一般法式多士那樣，用法式麵包、紅糖來做；而是用厚身去皮白方包、白糖來做；造型如金磚，呈現和風烹飪的乾淨整齊。蘋果醬也是用日本青森蘋果來做。
殺手先用熱蘋果醬來掩蓋毒藥的氣味，再用毒蘋果醬代替法式多士的糖漿，讓毒藥順理成章地送上目標人物的餐桌，手法有點牽強。大抵是要用高級酒店多士來映襯樸實的蘋果，以類比故事中身處東京酒店吃多士的負心漢，與癡心錯付的鄉下女子。
《美食偵探明智五郎》的改編電視劇宣傳網頁，所刊載的蘋果醬和法式多士食譜，指明用4厘米厚的白方包、上白糖；又用上日本蘋果和雲呢拿條。採購不便，成本也不低。
家常的話，方包選架上最厚的就行，看厚度來縮短方包浸泡蛋液的時間；沒有上白糖的話，就用普通白砂糖，拌勻時仔細些。平日我喜歡味道清爽、果肉結實的爵士蘋果（Jazz）；要煮軟成醬，則用加拿蘋果（Gala）比較理想。雲呢拿條可以是天然的雲呢拿精華、雲呢拿醬或雲呢拿油（香草精）。
用美食來復仇
《聖女的救贖》是個情殺故事，看完不僅納悶，其實還有點傷感。以食物為兇器的推理故事，很多時候也是復仇的愛情故事。想來愛情本身就蠻像推理故事；每個人都四出尋覓心儀的目標人物，希望能幸運地成為了對方的偷心者。
我們有時以為自己是偷心的真兇，最終是插科打諢的嫌疑人。有時以為，自己是其中一個伺機而動的嫌疑人；卻不知道自己只是，目標人物視線範圍以外的路人甲。不在熱蘋果醬裏加毒藥，換成肉桂粉。既然愛情令人傷感，那麼就用美食來復仇吧。
【材 料】（兩件份）
加拿蘋果……3顆，約450克
上白糖……100克
冷藏過的厚切方包……1塊
牛奶……100毫升
藍莓……適量
黃檸檬……半個
雲呢拿精華……數滴
肉桂粉……半茶匙
牛油……適量
雞蛋……2隻
白開水……1碗
【做 法】
1.蘋果洗淨，其中兩個去皮、切碎粒。
2.黃檸檬榨汁。
3.剩下的蘋果切片，泡在1茶匙檸檬汁與白開水中。
4.蘋果粒、餘下檸檬汁、肉桂粉與上白糖70克下鍋，慢火煮至水分減少，壓成蘋果醬。
5.方包去皮（如有），對切成兩個長方形。
6.雞蛋打散，逐一加入上白糖30克、牛奶、雲呢拿精華拌勻。
7.蛋液先沾滿整塊方包，然後底、面各泡3分鐘。
8.牛油下鍋，融化後以慢火煎方包至熟，避免焦黃，煎成黃色多士。
9.蘋果片晾乾，藍莓洗淨，用以裝飾餐碟。翻熱蘋果醬。
10.多士、蘋果醬上碟即成。
作者簡介：香港恒生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終日流連中外飲食書寫，追憶文字食光。著有《食字餐桌》等。臉書專頁：食字餐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