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抄經:無以名狀的特殊事 在春夏之交抄寫《心經》

文章日期:2023年05月21日

【明報專訊】五月二十六日,佛誕。我提前在這個星期天寫了一遍《心經》,誠邀各位讀者由今天起,一齊抄寫。何時開始?抄多少次?硬筆、毛筆?任君選擇。抄好了,於周五當天或之前,放上社交平台的話,可以加個hashtag:#心經、#書法、#佛誕,或其他,悉隨尊便,來個《心經》網上結集也不錯。

為何抄經?

有人問我為何抄經。我想,大概有點像Forrest Gump為何突然跑起步來一樣,沒有可以說準的原因。或者是,五月,春夏之交,想藉抄寫專注一番,懷着安定的心神,在記憶中拾遺,在當下站穩腳步。

身邊有不少潛心學佛的朋友,若論《心經》奧義,她們要比我專,認識比我深。我確實是佛學的門外漢,對許多經卷只停留在書法臨摹的層面,未及精研箇中精神哲理。但這又何妨呢!佛經被引進中原,被抄寫,被流傳,普及成公共之文明寶藏,早已超越地域疆界。學無前後,始於足下,適逢佛誕,透過提筆抄寫,大家共同做一件事,經驗相似的過程,在其中學習一點東西,令有點納悶與侷促的日子,添上意義。

抄經前的準備

是次我選了元朝趙孟頫的作品作為臨寫時參考的範本。由於是臨帖抄寫,一不留神,便容易抄漏或寫錯。所以抄經時要眼到、心到、手到,運筆時舒泰自如,一氣呵成,方為一次圓滿稱心的抄寫。若心事重重,或受周圍的事情打亂心思,便有感挫敗,令人容易放棄。故在決定抄寫前,最好是做點準備,找個安靜的位置,呷一口茶定定神,然後徐徐下筆。

在不斷重複抄寫中,我能重新把握事物的優次。既然安排好自己坐定定抄經,就把手機放在一旁,待抄完一遍後,再與世界接軌也未遲。當聽到原來圖書館少了許多書時,也不需要驚惶。雖感到惋惜,但只要有讀書的人,那些被下架的書,仍然會流傳。重要的是我們會繼續讀書,繼續看漫畫,繼續在一起,交流分享興趣、知識和正確的事。然後,我又漸漸發現,我們點滴的閱讀、專注的抄寫,能使我們眼界與胸襟都開廣了。相對地,那些正在發生的事,都不過是悶極、了無生趣、可以預測的把戲。

正直‧自由‧定志

每年五月,我都習慣翻一翻書,略帶儀式化地重讀一篇Giorgio Agamben收錄在The Coming Community中的短文。該文章末段是這樣寫:Whatever singularity, which wants to appropriate belonging itself, its own being-in-language, and thus rejects all identity and every condition of belonging, is the principal enemy of the State. Wherever these singularities peacefully demonstrate their being in common there will be a Tiananmen, and, sooner or later, the tanks will appear。Agamben所說的whatever singularity,是否與佛法所說的「空」沾上邊還有待進一步思考,但心地清明之人群,活得正直、自由、定志,卻能在或遲或早臨到的危難當中,保持一貫的坦蕩。

■知多啲

行書流露個人情感

趙孟頫的行書是書法作品的上品。趙在元朝推行復古,有點像文藝復興一樣,想在經典中獲得文化及精神的更生;而他一生都在學習和推崇王羲之,這跟念西方哲學都會讀柏拉圖也差不多。明朝書畫家董其昌曾說趙的書法,「有唐人之致去其纖,有北宋之雄去其獷」。當我們去試臨趙的行書時,字體望上去偶有一點「Q彈」,但一下筆便會感到其中的剛勁,這也是書法引人入勝之處。

我在抄寫這篇《心經》時,並沒有全跟上趙的風格;在運筆時留了幾分,添了多分隨意和優雅。行書是書寫發展過程中追求速度便捷,且多用於普通書信往來記事的書體,所以從個人作品中,容易看到書寫者的個人情感流露。抄《心經》重點不在抄得美醜,而在過程。當一個人專注做一件事時,不單是最吸引人的時候,也是自己能感受自己身心的時候,說不定,也是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

文˙ 余在思

{ 美術 } 張欲琪

{ 編輯 } 王翠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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