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青春、陽光和熱血是我對正生書院的印象。報館坐堂傳來15年前的舊照片中,50多個男子漢赤身圍着飯桌禱告、烈日當空下提起鐵鏟翻泥修路、隨意坐在石壆上吃着粗茶淡飯,在大嶼山的山邊過着親密和寧靜的生活,乍看與一般的年輕人無異。然而,正生書院近日捲入調款風波,董事會宣布學校將於7月7日停運,打破了校舍的平靜。
大限前十多日,我和文教記者葉希雯嘗試隨校監崔康常和校友家誠,乘船到訪正生書院,事先承諾,若能進內,則不打擾仍在校的學生。我無意探究正生書院這場羅生門,只好奇師生在校園最後階段的生活。
登上碼頭沿路上山,女生宿舍就在左邊。因女同工不認可引路人校監的身分,閘門緊閉不開,我們無緣探訪女宿生,只好繼續沿山路向前走。剛進入鐵皮蓋的校舍,眼前是幾個男宿生;「他們就是僅餘的四位男宿生。」被拖欠薪金仍堅持留守的劉老師說。留下來的學生顯得沉默寡言,默默地在自習、做菜和準備轉校面試。看着他們的身影,我總好奇他們各自因為什麼原因入村?最後又何去何從?
正生書院是香港唯一的戒毒學校,入村的學生每天都要上課、可以參與學界比賽、到外地文化交流、畢業後要報考文憑試或找工作,在日復日的群體生活中重塑價值觀,逐漸修補與家人、朋友和社會的連繫。今後,有教育需要的學生將被轉介至其他學校,因毒品入校的學生亦會被轉去相關院所,在相對隔離的生活接受戒毒治療。
正生書院將告荒廢,學生亦已在別處開展生活。他們在新環境能否適應?調往新地方,學生的需要是否就能解決?
在前往正生書院的路上,一直在想會不會可以和剩餘的師生共處幾日,記最後的日子,也了解每位多些,最終因為種種條件所限未能成事。記錄不能強求,還視乎緣分和機遇,唯有在校園游走,找生活的痕迹,以靜物向師生作最後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