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看了由榞劇場主辦的「獨腳戲」系列：郭翠怡《My Therapist Said: II - 穿 a 窿》（下稱《穿 a 窿》），有種舒攤的感覺。其實郭翠怡早於2023年已經做了這個表演的第一集《My Therapist said:》。同樣是獨腳戲，只有郭翠怡一人在台上，分享她療癒自己的經歷。有趣是兩個戲的舞台，都是和觀眾「同在」的，沒有高低之分，而郭翠怡會在觀眾之間穿梭。
《My Therapist said:》是在工業大廈的其中一個單位舉辦，空間比較細小，加上昏暗的燈光，所以與觀眾的距離比較親密，觀眾圍成圓圈，而郭翠怡在大家中間，以她擅長的形體、相對少的語言，分享了她面對不受控的情緒時的掙扎，筆者印象最深刻的畫面，是她以潛入水底來表達自己出現驚恐感覺的時候。而因為是獨腳戲的形式，觀眾就在一旁看着她自己回顧那些感受，卻又自己走出來。
來到《穿 a 窿》，表演在上環文娛中心展覽廳舉行，空間比較大，觀眾一小群一小群，分坐在一些坐墊、豆袋和小椅子上，很舒服，感受到郭翠怡也希望大家在這個空間放鬆。這次的表演用相對多的語言，郭翠怡分享她的經歷，有生活中親人移民的道別，有到外地上課認識神經學；而這些經歷又如何讓她了解自己的感受，以及釋放自己的創傷。不過最深刻的，其實是郭翠怡作為表演者，如何透過坦露一些表演者的狀態，還有和觀眾的互動，拉近與觀眾的距離。
其中一個例子是在表演空間設置一個廁所，郭翠怡說自己緊張的時候會躲到廁所，而當她提到這個狀態時就會跑到那個廁所，還「表演」和廁所對話，那些自說自話既有對自己的質疑，也有鼓勵自己的；而因為廁所本應是非常私密的地方，如此赤裸的一個安排，也讓觀眾更加靠近表演者，也打開自己的心多一點。
另一個打破觀眾與表演者距離的安排，是非常特別的中場休息。在《My Therapist said:》的中場休息，郭翠怡邀請觀眾來到場地中間她表演的大地氈上，一起躺下，做些簡單的呼吸和冥想；而這次《穿 a 窿》的中場休息，她提起每次在排練室創作然後腦閉塞時，都會和團隊一起打麻將，然後就真的請團隊拿出麻將來打，還請觀眾圍着她觀戰。作為觀眾也「休息」得格外自在。
互動的部分，今次郭翠怡邀請觀眾給一個題目，由她即席創作一首詩；還有請不介意的女性觀眾，讓她靠在肩膊和大腿上，也請觀眾出來做示範，如何透過互相按摩身體，釋放壓力。還有一個兩次表演都同樣出現的段落，就是表演的最後，郭翠怡會跟每個觀眾逐一對望，上次是握手和擁抱，今次是請觀眾給出一個拳頭，在拳頭上澆花，再做出開花的手勢。
那種舒攤的感覺，大概是郭翠怡用表演告訴觀眾，脆弱是可以的，人與人是因為脆弱而共鳴和交流，而可以活得更像「人」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