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這一側，萬串紫藤，如霧如雨；那一邊，海浪翻湧，藍鯨暢游。面前是輕柔的花香與微涼的海風，美景似乎觸手可及，但伸出手時，卻只觸到冰涼的鏡面——原來，眼前夢幻場景，是mapping投影、交互傳感器與訂製香薰共同營造的一場「虛像」。
年前當藝術科技高唱入雲，韓國數碼設計公司d'strict打造的ARTE MUSEUM特別展館ARTE M Hong Kong兩年前率先落地港島東鰂魚涌，在K11 HACC逾9000平方呎的空間裏辦沉浸式展覽，實踐數碼藝術。兩年過去，美術館早前宣布將於本月31日結業，北上深圳繼續發展。別期已定，或許可趁結業前的門票半價前往參觀，一探數碼藝術之「虛實」。
提及數碼藝術（digital art），大多數人想起的或許是近年來引起諸多討論的人工智能繪畫，或是非同質化代幣（NFT）交易下，在網絡世界中流動、沒有實體的藝術品。事實上，數碼藝術的概念十分寬廣，在創作、傳播、呈現中任意一環有數碼技術（digital technology）參與其中的藝術，都可以被稱為數碼藝術。
數碼藝術首重觀眾體驗感
「傳統藝術主要關乎藝術家的哲學理念或表達方式，然而，當科技與藝術邂逅，最為關鍵的因素並非藝術家本身，而是體驗感。」在d'strict中國區市場總監王楠看來，數碼藝術是一種將觀眾體驗感置於首位的藝術，藝術家可運用技術，將科技與藝術融合，「設計出一種極具親和力且富有吸引力的用戶體驗」。當科技與藝術相遇，花鳥蟲魚、四季變換的視覺創意與mapping投影、多方位影像控制、傳感器交互等多種數碼媒體技術相融合，有着「比傳統媒介更具感染力的視覺效果」的沉浸式體驗（immersive experience）美術館由此誕生。
展廳與售票處隔着黑色門簾。掀開門簾前，未見其景，卻已聞見陣陣幽香——不同於K11 MUSEA商場的雲呢拿味甜香，此處的香氣更清幽，更淡雅。掀開門簾，步入猶如黑盒的展廳，大片盛開的紫藤撲面而來，淡紫色的花瓣泛着熒光，在黑盒中搖曳飄落，似雲霧，又似落霞。原來飄散四周的氣味，是紫藤花香。「嗅覺是潛意識中埋藏的一把鑰匙，或許它能喚起每個人不同的回憶。」王楠說，氣味是構成感官體驗的重要一環，因此他們根據每個展覽單元的不同內容，調製了不同味道的香薰，如在《繁花：紫藤》單元，觀眾可以嗅到紫藤花的甜香。
輕嗅紫藤花香 細聽蟲鳴鳥叫
氣味之外，還有聲音。場內沒有音樂，只有蟲鳴鳥叫，以及紫藤花在風中搖動的聲響。漫步其中，腳步聲特別清晰，與四周的自然之音相映成趣。身處鰂魚涌建築物內，卻彷彿置身自然之中。王楠解說：「作為數碼藝術展覽，對於主題的選擇非常重要——藝術的表達需要最大的共情，我們團隊一致覺得，自然是最被大眾所接受的。它亙古存在，卻又千變萬化，這是一個取之不盡的主題。」因此，展廳中有花有樹，還有各種自然界的生物，只為呈現「永恆的自然」（eternal nature）這一主題。
懷着對永恆自然的好奇，繼續向前探索。走入《森林》單元，見到滿地繁花，一派春景。林中，花草組成的鹿緩緩踱步而來；下一秒，夏季來臨，傾盆暴雨間赫然出現一條紅龍，盤旋在森林中；由夏入秋，樹葉染上紅色，掉落的枯葉組成鳳凰，在森林中扇動翅膀；最後是冬天，白雪中臥着一隻白虎，透過投影，與觀眾對望。王楠說，展覽中出現的是「『水、風、土、火』4個精靈。他們栩栩如生的動作，風聲、樹林、流水等多樣的聲音變化，讓觀眾如同置身神秘森林中」。
「如果我們把瀑布、海浪、竹林直觀呈現，那麼觀眾在進入之後，完全不需要閱讀複雜的文字介紹，可以通過視覺、聲音、味道直接感受大自然的魅力。」王楠解說， 「全沉浸式」是展覽的重中之重，無論是氣味、光影還是聲音，都是為令觀眾沉浸其中。為打造沉浸式體驗，展覽在空間設計和整合上巧用心思。走入展場，宛如躍入另一個空間，無處不在的鏡子，將展覽空間無限延伸，行走其中，屢屢分不清前方是展覽空間，還是鏡中場景；透過鏡子的反射，觀眾的身影與多媒體裝置的投影融為一體，觀眾彷彿「沉浸」其中，成為展覽的一部分。
月底告別香港 北上深圳
自2020年9月第一家ARTE MUSEUM在韓國濟州開幕，ARTE MUSEUM已在迪拜、拉斯維加斯、成都等多個城市落地，吸引超過800萬人次入場觀看。而2022年以特別展館形式在K11 HACC開幕的ARTE M Hong Kong，是ARTE MUSEUM進軍中國的第一站。特別展館開幕之初，d'strict行政總裁李誠浩曾表示，為期15個月的ARTE M是2023年底至2024年初在香港國際機場航天城開設ARTE MUSEUM的預覽。然而，兩年過去，於航天城開設ARTE MUSEUM暫無下文，特別展館亦即將結業。王楠並未透露具體結業原因，但表示「隨着ARTE M合約時間的到期和ARTE MUSEUM在全球化道路的快速發展，我們決定暫時與香港市民告別」，並將去到深圳繼續發展。
她亦補充，香港在數碼藝術和沉浸式展館領域競爭激烈，但在他們眼中，競爭是一個「很好的市場信號，說明愈來愈多的人會去關注數碼藝術或沉浸式展覽，願意接納並喜歡這種形式的表達」。歸根結柢，在香港一度引起關注又走向閉幕的沉浸式數碼藝術美術館，為本港藝術生態帶來哪些影響？「ARTE MUSEUM期望藝術不再高冷，讓觀眾能夠以更加直觀的多感官方式欣賞藝術作品……這種形式使藝術變得更加親近大眾。」王楠說。
ARTE M Hong Kong
日期：即日至12月31日
時間︰周一至周五上午11:00至晚上7:00；周末及公眾假期上午10:00至晚上7:00
地點：鰂魚涌英皇道728號K11 ATELIER King's Road, K11 HACC2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