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執導張國榮(Leslie)、陳百強(Danny)、鍾保羅及翁靜晶等主演的1980年電影《喝采》導演蔡繼光,首齣自編自導的舞台劇《柏克萊的日子》,將於下月在香港文化中心劇場公演。《柏克萊的日子》以蔡繼光的自身經歷作藍本,他在創作過程中面對曾逃避的創傷,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修補缺失。
「我將自己在1969年至1973年在美國加州讀英國文學時,與同學的故事搬上舞台。我刻意活埋這段經歷多年,是時候面對自己,挖開創傷,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將爛了仍在流血的地方修補縫合,療癒自己。創作劇本時,情緒不停湧現,勾起很多回憶,曾邊寫邊流淚,但也有笑的時候。當時發生學生運動,大家其實應該一起向前衝。朋友向前衝並受了傷,我原來沒向前衝,有意無意令別人受傷,十分內疚,因此一直逃避不想面對。我們在成長當中也會遇到很多痛苦的事,失戀、失業、考試不合格等,我覺得內疚最痛苦。我因為內疚而痛苦多年,到現在才正視自己。我已77歲,差不多到了人生終結,是時候總結。有些朋友沒見面數十年,我主動找他們道歉,說聲對不起,當時我不應該不告而別!有機會就可以道歉,有時找不到人,又或者對方已離世。因此,我要快一點,盡自己能力,希望離世時再沒遺憾。」
蔡繼光1970年代入行,由電視台編導做起,後來轉投電影圈,曾拍過11部電影,包括《喝采》及榮獲第20屆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的《男與女》。「人生最開心是讀書的時候,拍電影則是最痛苦。拍攝電影過程很痛苦,面對很多困難,要解決財政問題、找演員、度期、拍攝時與各部門協調等,收工回家仍未能休息,要繼續看劇本和分鏡頭等,直至電影上畫才開心。」他直言想拍的題材已拍得差不多,有些想拍的題材得不到支持,如《柏克萊的日子》要在美國、台灣和香港3個地方取景,加上有不少大場面,製作費龐大,難找到資金,於是改以舞台劇形式呈現。
談到《喝采》及《男與女》,蔡繼光說這兩齣戲是他較滿意的作品。「《喝采》是我第一部執導的電影,當年在有限資源下,電影工業未太成熟,雖然有邵氏等大製片公司,但它們習慣在攝影棚拍攝及後期配音,實景拍攝技術屬一般。我們一班新浪潮導演不同,拍戲都是實景和現場收音,所以要識每個範疇。當時沒有美術指導,我就兼任美術指導;識寫電影劇本的人亦不多,鄭丹瑞和文雋各寫一部分,再串連一齊。 」
回想拍攝《喝采》時的日子,蔡繼光直言當時的張國榮、陳百強、翁靜晶也很青澀,要時間磨合。「Leslie很專業,他拍該片前已拍過電影,有演出經驗,做足準備才到場。Danny未拍過電影,不明白工作模式,情緒不穩定,即使剛到達現場,未拍過一個鏡頭都照走。不過,我拍完《喝采》3、4年後重遇Danny,他跟我打招呼說︰『蔡導演,我現在拍戲很用心了﹗』他不是愧對我,是愧對自己,因為他已知道拍戲和唱歌是兩個不同的工業。唱歌錄音只租間錄音室,有1、2個技術人員,情緒不好或喉嚨不適可改期再錄,損失有限,但電影每日也有數十人開工。他當時是不明白,我沒有怪他。翁靜晶是個聰明女,知道自己做什麼,但不適合做演員。她剛烈,很有性格和原則,超越她的紅線,她一定不做,所以她當律師是對的。」
鍾楚紅(紅姑)、萬梓良、關海山主演的1983年電影《男與女》,以當年的標準來說,是套尺度十分大膽的電影,關海山與鍾楚紅的牀戲更令人咋舌。「紅姑當時願意大膽演出,是因為想擺脫花瓶形象。她當時已走紅,但自覺仍有不足,很多角色都是花瓶。她擔心繼續下去,觀眾很快看厭,所以我說有個裸露角色找她演,她一口答應,我也很愕然﹗她很厲害,知道自己要什麼,要突破嘗試,因此拍攝時完全沒問題,還主動問與關海山的牀戲會怎樣拍和裸露程度。她接受能力很高,只要事前溝通好,一開機她就拍。」萬梓良當年曾在拍攝時被打斷手腕骨,蔡繼光至今仍歉疚。「我為求逼真,找來香港職業自由搏擊手與他對打,他可能知道對方曾在現實比賽中打死人,所以有點膽怯。當對方起飛腳,他應用拳套的左手去擋,可能出手快了和高了一點,被踢到沒被拳套包住的手腕,手骨骨折。真是對不起他,事後檢討,應找受過訓練的武師與他對打,可以就到,電影因此停拍半年,待他完全康復才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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