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美國女子體操團體上周在巴黎奧運預賽，湯告魯斯（Tom Cruise）、謝茜嘉翠絲頓（Jessica Chastain）、妮歌潔曼（Nicole Kidman）等衆多大明星先後到場打氣，上屆東京奧運中途退賽的體操女王比拉絲（Simone Biles）捲土重來，成為焦點；截至昨晚截稿前，後者今屆摘下女子團體、個人全能及跳馬3金，還差一個冠軍便平了2016年里約奧運其奪金紀錄。事實上，比拉絲手握10個奧運獎牌，在奧運全能體操兩度封后，早已載入史冊，躋身「G.O.A.T」（史上最佳）殿堂。有關比拉絲如何浴火重生的紀錄片《體操天后Simone Biles：再戰奧運》（Simone Biles Rising），7月17日在影視串流平台Netflix上架，正好了解這名第三度參與奧運的體操名將賽場以外的另一面貌。
看不見的傷痛
比拉絲1997年3月出生，4兄弟姊妹中排行第3，生母狀况不適合照顧他們，所以自小被送到不同的寄養家庭，直到外公Ron獲悉後，跟第二任太太Nellie決定收養比拉絲及其胞妹Adria。3人都有在紀錄片中亮相，比拉絲跟妹妹親密，Nellie對她同樣重要，當決定退出東京奧運後第一時間致電回家就是要跟Nellie說話，出賽前後者又會為她綁辮子，是兩人之間的親子時光。
比拉絲6歲首次接觸體操運動已展現過人天分；過去非裔選手在體操方面較少有突出表現，但自道格拉斯（Gabby Douglas）在倫敦奧運贏得個人全能金牌後，打破了缺口。2016年里約奧運，比拉絲更加大放異彩。因新冠疫情，2020年東京奧運延後1年舉行，本應是比拉絲站在巔峰的年紀，並準備好再度「冧莊」，怎料表現不似預期，在個人全能跳馬項目失準，出現「空中失感」（twisties），屬於心理障礙，在空中翻騰之際突然失去方向感，嚴重的話有可能墮地受傷。比拉絲決定退出比賽，卻受到四方指摘，網上一片謾罵之聲。紀錄片中比拉絲自言當時像身體腦袋同時受困，無論怎樣練習，還是失手。她當時不知道這一切可能源於創傷後遺，譬如小時候的流離失所，新冠疫情，還有美國國家體操隊前隊醫納沙（Larry Nassar）的性侵事件等；她本以為一切待體操生涯完結後再處理的問題，原來會突如其來，「不幸的是發生在奧運期間」。
片中有兩幕印象深刻，比拉絲帶攝製隊到客房，大衣櫥載滿了東京奧運的物品，各款體操衣之外，還有出賽號碼布塊、口罩，連從洛杉磯往東京的登機證也保留下來。她還展示了大堆襟章，本打算跟其他國家運動員交換，卻一個也沒交換過，「因為我心情實在太差」。比拉絲自言當時會在此房間哭個不停，「問上帝為何這些事會發生在我身上」。片中多角度展現比拉絲在東京奧運的表現與神情，並加插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美國選手Kerri Strug在團體體操跳馬項目失誤，腳踝受傷，走路一拐一拐的，但當時美國隊與俄羅斯隊歷史性爭金，分數相差很少，教練卡羅里伊（Bela Karolyi）要求她再跳一次，而且許勝不許敗，雖然成功，但跳完Kerri Strug已痛得不能站立，要由別人攙扶兩邊離開。片中指當時很多人把Kerri Strug看成國家英雄；比拉絲嘆道對方的傷痛，大家都看得見，而她的心理問題卻屬無形，別人難以感同身受。
着重溝通與感受
事實上這部紀錄片不是要對比拉絲的體操成就歌功頌德，反而表現出如何從脆弱中重建精神健康；東京奧運之後重返體操館，她會害怕受到注視，會感到無比緊張，但當其他女孩子說「期待你明天回來」，又讓她無比窩心。片中提到羅馬尼亞體操名將歌曼妮茲的教練卡羅里伊夫婦投奔美國後，把軍訓式的嚴苛訓練方法帶到美國，不錯是提升了後者國際水平，然而如片中的受訪者說，受訓時不許說話不苟言笑，這種運動又怎會帶來歡樂？比拉絲便不愛這一套。片中亦指出卡羅里伊夫婦把運動員推往極限的訓練方法已是舊世界產物，比拉絲的教練更着重溝通及運動員的感受，而不是把他們訓練成超人。
透過比拉絲的成功或從失敗中再冒起，體操運動員已由過往的纖瘦嬌小轉而到力量的展現，今年女子體操全能亞軍的安拉迪也是比拉絲的力量型，比賽過程雙方分數亦貼近。其實中國女子體操隊過往也算強國，但今年表現一般，到底是人才斷層或如李小雙所言，教練團隊出了問題？就留待熟悉這項體育運動者評價。《體操天后Simone Biles：再戰奧運》最大啓示在於對某些頂尖運動員而言，爭金可以從快樂及滿足個人的角度出發，精神健康凌駕其他，不也值得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