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特朗普（Donald Trump）代表共和黨再逐美國總統奏凱，重返白宮，有關他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崛起經過的新片《飛黃騰達》（The Apprentice），卻引起不少爭議，他批評該片「低下、誹謗、政治上令人厭惡的打手行為」，威脅要提告；《飛》片能在大銀幕上映，可說波折重重，跟特朗普外形截然不同的「寒冬戰士」沙巴遜史丹（Sebastian Stan），花了不少心思籌備角色，片中扮演特朗普「師父」羅伊科恩（Roy Cohn）的《傳媒家族繼承人》謝洛美史壯（Jeremy Strong），更演技精湛，絕對值得最佳男配角提名。
商業冒險 兩導演拒拍
《飛黃騰達》其實是特朗普過往主持及製作的真人騷節目名稱，電影開拍源於記者出身的加比奧雪曼（Gabriel Sherman），2016年採訪特朗普競選總統期間，聽到很多他1980年代跟代表律師羅伊科恩的故事，知道後者如何「孕育」特朗普。2022年，沙巴遜史丹答允扮演特朗普一角，並開始學習其聲線及各種小動作。尋找導演卻沒那麽順利，《黑金風雲》保羅安德遜（Paul Thomas Anderson）和《擊情》金像導演的奇連伊士活（Clint Eastwood）看過劇本後都拒絕執導，認為有商業風險，《聖蛛》伊朗導演亞里亞巴斯（Ali Abbasi）卻願意上馬。他自言非美國人，對共和黨和民主黨都不會偏私，正好拍特朗普的故事。事實上，亞里2018年到美國宣傳《邊境奇聞》，便因為特朗普頒下行政命令停發入境簽證給中東六國，亞里雖然在哥本哈根生活，卻在伊朗土生土長，差點不能成行。抵達美國後，傳媒的問題也無關《邊》片，反而問他這次美國之行的波折會如何影響下部作品，也因此亞里看到加比奧雪曼的劇本後靈機一觸，尤其劇本裏所呈現的特朗普不失人性化的一面，認為他也是美國制度下的產物。
片中描述特朗普1970年代初一方面替地產商父親工作，另一方面渴求成功，希望在紐約發展自己的地產生意；透過律師羅伊科恩，開拓人脈，又學懂如何誇大其辭，從不認輸，並且知道怎樣捉緊制度漏洞，甚至以勒索等各種下三濫手段，達到目的。《飛黃騰達》下半部則描繪科恩病重，難復當年勇，此時的特朗普虛偽與心狠手辣程度已超越「師父」，科恩就像《科學怪人》裏的科學家，親手製造了怪物。編劇加比奧雪曼聚焦特朗普與科恩的師徒關係如何展開及告終；科恩本身是極具爭議的律師，冷戰時期，當檢控官的他，便把涉嫌從事間諜活動的羅森堡夫婦治罪，最後判處死刑。科恩總想現實符合他想像的世界觀，剛好在特朗普身上，找到了完美門徒：英俊、富有、野心勃勃。此片同時透過這段師徒關係，側寫美國右翼政治的脈絡，科恩的事業高峰來自反共恐共的冷戰時代，由尼克遜到列根的身影，「令美國再次偉大」的口號，都穿梭片中。
沙巴遜史丹外形與特朗普差距大，即使有特技化妝幫忙，也難用相似來形容，但他演繹到對方的氣質與神髓，尤其電影下半段，掌握到對方的脆弱又不想別人知道，特朗普得悉兄長逝世的一幕，晚上在房間忍不住落淚，《波叔出城2》瑪莉亞巴卡路華（Maria Bakalova）扮演太太伊萬娜欲安慰，他想拒絕又傷心的狀態，沙巴遜就完全表現出當中的矛盾。
康城首映 難找發行商
相比之下，謝洛美史壯更搶戲，他扮演的科恩，第一場戲，坐在餐廳已注意到年輕的特朗普，眼神充滿霸氣，不怒而威；後段他拒認患病，但心繫戀人，質問特朗普，他旗下酒店何以踢走他患了愛滋病的男友。最後特朗普安排科恩到其莊園養病，後者生日，還送贈名貴袖口鈕作禮物，伊萬娜卻偷偷告訴他，那根本不是什麽名貴珠寶，科恩認清愛徒真面目，演出心死了的哀而不傷，保留最後尊嚴地離開。
《飛黃騰達》入圍今年5月康城影展主競賽單元，雖然鎩羽而回，首映禮上卻贏得觀衆起立鼓掌8分鐘；爛番茄網站235篇評論文章得分83%，觀衆好感度亦相若，但特朗普的惡評，其團隊指該片「垃圾」、「純粹是惡意誹謗，不應見諸天日」，《飛》片因而在美國險些找不到公司願意發行。事實上，片中講述特朗普以安非他命減肥，以及伊萬娜嘲諷他禿頭後被強姦，都會帶來爭議，尤其後者，雖然劇本根據兩人離婚時的證詞而寫，但2015年特朗普競選總統期間，伊萬娜已發聲明澄清，「強姦」並非字面或犯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