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藝術家一定是人嗎？假如虛擬人展覽藝術品，你能接受嗎？近來港產虛擬藝術家MonoC展出藝術作品系列，其形象幾可亂真。難道虛擬人世代即將降臨？面對科技，有人歡喜有人愁，而MonoC「生父」劉偉權又如何看待虛擬藝術家和虛擬人這一回事？
Gusto Collective創辦人及行政總裁劉偉權（Aaron Lau）兩年前自立門戶，開展虛擬人事業。其虛擬人第一胎就是MonoC——利用3D模型、深偽技術（DeepFake）和Unreal Engine創造，是一名30餘歲的歐亞混血女性，更是香港首個虛擬藝術家，擅長生成藝術（generative art），最近在Digital Art Fair XPERIENCE 2022展出作品系列Corona Florella。
對比一些VTuber或朱克伯格元宇宙的虛擬人，也不如MonoC逼真。Aaron Lau解釋：「她是虛擬人，但她的樣貌長得像真人，希望引起一些好奇，令你追隨她的機會大一點。」此外，他亦盼MonoC比較擬真，令人產生投入感。MonoC除了是一個藝術家外，「我們（都）想MonoC做名牌代言人，因為我們主要在奢侈品的領域，這樣吸引力會大一點」。
混血兒、藝術設定 與觀眾更好溝通
但相信更多人對MonoC第一個疑問應該是：「虛擬人的藝術家，能算藝術家麼？」至少MonoC並非自主創作。Aaron Lau就覺得藝術家講求溝通，「壁畫又好，油畫又好，那個表達方式只是當時技術可以做到什麼，就會發生什麼。但是那張畫本身的含義才是它（主要）想表達的東西」。換言之，重點應該放在作品的信息。然而，實際上也是技術團隊背後完成作品，為什麼名義上仍歸MonoC？Aaron Lau續以拍電影來解釋：「明明Iron Man是背後的人寫劇本給他演出，但當演員投入演出，他就做了（故事）入面的角色。我們都一樣，我們做MonoC時，當她是真人那樣做，就好像一個演員演出一齣戲。」他還提到當初做MonoC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機去描繪MonoC的性格，「就好像寫劇本，寫劇本時通常你要描述那個人的性格」。
MonoC被設計成歐亞混血兒女性，「其實混血兒（的設定）都是一個溝通的橋樑，有中國人的價值觀，亦都有外國人的價值觀」；而女性「在社會層面都扮演一個好重要的角色」，MonoC種種設定「令到我們可以做一些好特別的溝通」。至於職業有很多種，為什麼會選擇藝術家？Aaron Lau直言：「藝術家（的設定）或多或少是私人興趣，我自己喜歡藝術。」此外，他覺得藝術最基礎的元素就是溝通，「如果我加了一個藝術的角度進去，可能會令到MonoC的溝通做得更加好」，「通常藝術家都是這樣，他每組藝術品其實想跟觀衆溝通。等於導演拍了一齣戲，他和觀衆都有溝通，只不過溝通的形式不同」。
輸入六大洲感染數字 衍生6個花球
由於虛擬人設定上是AI，所以MonoC知道很多事情，惟她不明白人類情感，所以對人類情感十分好奇。而作品系列Corona Florella表現了MonoC用數據去理解人類情感的好奇心。Aaron Lau解釋：「她是由數字出來的藝術家，所以她對數字特別敏感，這是她的出發點。有些藝術家用攝影來表達，有些藝術家用雕塑來表達，有些用油畫，我們只不過是用了生成藝術。」Corona Florella更是MonoC對世界的回應，「最近每日都聽到幾多人中招、幾多人入了醫院、幾多人死了，她聽了那麼多、看了那麼多，就挑起她用疫情數據去創作」。
Corona Florella利用全球疫情的數據，視覺化成花來表達，合共6幅作品。實際技術上，Aaron Lau透露技術團隊寫了一個演算法，只要輸入不同有關疫情的數據，例如感染個案、死亡率、免疫率、康復率，演算法就會控制數據使花的不同部分增長，「我們要決定哪些數據使花的哪一個部分增長，譬如花瓣、花葉、草」。以The Terrible Flourish為例，作品以六大洲的感染個案數字而衍生出6個花球，花球大小代表着所屬的洲感染個案數字多寡，由於七大洲的其中一大洲的數據相對較少，故沒有採用。花球中亦有一些「豆」，則代表着所屬大洲的國家。Aaron Lau和MonoC藉系列作品想說的是：「人類經歷了一次那麼大的洗劫，究竟我們怎樣生存下去、生活下去，應該怎樣去處理日常的事呢？」
元宇宙來臨 加快虛擬人接受程度
隨着元宇宙崛起，似乎愈來愈多人關心虛擬人議題。記者問及外國對虛擬人的接受程度和發展狀况，Aaron Lau則指「韓國都是剛剛起步，最近韓國就做好多虛擬人」。至於日本就有虛擬模特兒IMMA專攻流行時裝，在Instagram有超過40萬追隨者，在日本相較普及，「已經被日本人接受了」。Aaron Lau亦提到美國虛擬人Lil Miquela在Instagram有將近300萬追隨者，「她是一個音樂家，在Spotify都有3首熱門歌。因為你有熱門歌，那麼就會有人跟隨」，但他强調「美國都是一兩個（虛擬人流行）而已」。總括而言，Aaron Lau認為目前「全世界虛擬人的接受程度都稱不上好普遍」，畢竟虛擬人產業僅僅發展了數年，才剛剛起步。而且，他「估計亦不會好普遍，因為當你愈來愈多虛擬人的時候，可能就沒有吸引力」。
然而Aaron Lau對於虛擬人未來發展十分樂觀，「因為元宇宙來臨，我估計虛擬人的接受程度會加快」，「當愈來愈多人進入元宇宙，對於虛擬世界的接受能力就愈來愈强，變成對虛擬人的接受程度都會增加」。他估計虛擬人數量會持續增長，但不會普及到數以億萬計，他亦不希望這件事發生：「我們真人都有自己的吸引力，如果每個人都追隨虛擬人，那麼真人做什麼？」誠然，真人有真人的吸引力，但也不能忽視虛擬人吸引之處，「他可以做好特別的內容，是你（真人）未必好容易做到」。他舉例，電影《奇幻逆緣》的Benjamin Button由年老變成年少，以及Iron Man不少動作鏡頭，都由虛擬人代勞。原來不知不覺間，虛擬人早已滲入在我們的娛樂生活中。
最後，記者問到香港發展虛擬人產業的情况。虛擬人產業除了需要多媒體人才組成技術團隊外，Aaron Lau認為「都要有些創作人的想法，然後有技術的人做起這件事」。然而他也强調：「在虛擬的世界、在元宇宙的世界，基本上由第1日開始就是全球的世界。」所以不應局限於香港。他以電影行業為例：「香港電影除了在本地賣之外，全世界都會做。荷李活電影也不止給美國人看，全世界都賣。」因此MonoC的藝術品，不止於香港，全世界都有機會看到，「就好像那些韓星，雖然他不是唱英文，但現在都賣到滿堂紅」。無論人才抑或市場，Aaron Lau都放眼國際：「如果香港真的要『翻生』，要做一個全球的創作社群，我估計我們虛擬人、元宇宙這些產業都需要不同的人去配合。一旦做出這件事，就已經是全球性。」
■Digital Art Fair XPERIENCE 2022
日期：即日至11月6日
地點：香港中環皇后大道中59至65號泛海大廈地下及1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