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血色攞命花》歌拉莉花潔（Coralie Fargeat）執導《完美物質》 （The Substance），由《人鬼情未了》狄美摩亞（Demi Moore）、《女傭浮生錄》瑪嘉烈戈利（Margaret Qualley）和《明日之後》丹尼斯奎爾（Dennis Quaid）主演，今年5月在康城影展世界首映，贏得觀衆起立鼓掌近10分鐘，當時已有評論指《完》片是從影逾40年的狄美代表作，來年大有可能首次角逐奧斯卡。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紅極一時又被視為性感偶像的她，確實是演繹韶華老去急欲回春保事業與自尊的不二之選。
營造肉體恐怖氣氛
《完美物質》講述伊莉莎白（狄美摩亞飾）由荷李活明星退到電視台任健美操小姐，因年老被迫退休，心有不甘的她孤注一擲接受回春療程；駐顏之術的代價，恍如與魔鬼交易，要獲得更年輕美麗的自己，條件只有一個：每星期與新我輪換，然而人性醜惡使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法國女導演歌拉莉花潔前作《血色攞命花》，講述被性侵及推下懸崖的女子報復3惡男，從女性視角拍血腥復仇，由被捕獵到反客為主，相當大快人心。歌拉莉在《完美物質》身兼編導監3職，質疑女性身體在公共場合遭到怎樣的凝視、幻想，甚至批評。歌拉莉稱身為女性，好像只有變得完美、性感、溫柔、身材苗條、年輕貌美，才能在社會上受到重視；若女性走出這些框架，不論衰老還是身材走樣，「社會」就會認為她們「玩完了」；歌拉莉稱對沉迷社交媒體的年輕一代來說，情况更加嚴重，因為沒有符合社會期望的模樣，令自己的身體成為自己的枷鎖。歌拉莉為此創作了一個寓言般的恐怖故事，全片亦以濃烈色彩，身體各部位的特寫鏡頭，確立body horror（肉體恐怖）類型片的氣氛。
結尾血漿放題似《凶靈》
片中伊莉莎白年屆半百，但保養得很好，可是電視台高層哈維（丹尼斯奎爾飾）依然嫌她年邁色衰，希望找更年輕漂亮的女孩取而代之。不知道歌拉莉花潔是否故意，特別把電視台高層取名「哈維」，跟強姦及性侵罪成的「#MeToo」電影大亨韋斯汀（Harvey Weinstein）同名，亦把「哈維」描繪成粗鄙、猙獰的角色，約伊莉莎白午膳，特寫他一邊食蝦一邊說話，尤其令人惡心，偏偏他掌握伊莉莎白去留的大權。《完美物質》在康城影展捧走最佳劇本，片中如同與魔鬼交換條件的回春大橋，為「肉體恐怖」類型片打開了大門；伊莉莎白服用藥物後，「生出」年輕、性感又美麗的素（瑪嘉烈戈利飾），條件是這種狀態只能維持7天，之後要輪換；問題是當素受歡迎受重視，變得貪戀當下，破壞每星期輪換的規矩，伊莉莎白的身體開始被蠶食。第一次只是手指乾枯，臉有幾條明顯的皺紋，她已受不了，致電供應商，獲回覆只能按計劃輪換身體，或停止注射「完美物質」，但無論選擇哪一種方法，她都難以回春。在餐廳遇到注射「完美物質」的同路人，後者問伊莉莎白，遭年輕的另一個自己蠶食了嗎？她感到害怕，但還未想停下來，並致電高中時鍾情她的舊同學，想從對方身上尋回自信。當她盛裝準備赴會，踏出門口前瞥見素的巨型廣告牌，伊莉莎白即時猶豫，返回洗手間再次補妝；這一幕狄美摩亞演得異常精彩，來回鏡前多次，上妝、補妝、再抹去臉上所有色彩，把一個女人的脆弱、不甘與憤怒，層次分明的演繹出來。伊莉莎白與素其實是共同體，互相依賴而存活，但當前者暴食酗酒，會反映在素身上，後者錄影節目期間生出雞腿，再次展現「肉體恐怖」。素破壞輪換規矩，也一步步危害伊莉莎白這宿主，但兩個「我」忘了彼此根本共生，結果追求美麗青春，因為人性中的妒恨，互相傷害，演變成怪物。結尾一幕，錄影廠內血漿放題，更令人想起《凶靈》的Carrie被整蠱，由傷心到憤怒，有超能力卻不能自已，終於在畢業舞會大開殺戒，兩片的女主角對於自己的身體同樣無奈。
瑪嘉烈戈利演技多變
《人鬼情未了》為狄美摩亞帶來事業高峰，全盛期形象性感美艷的她，憑《脫衣舞孃》曾拿下1250萬美元（約9750萬港元）其時荷李活女星最高片酬紀錄；懷孕挺巨肚全裸為時尚雜誌拍封面照，堪稱女影星先驅；然而跟片中的伊莉莎白一樣，逃不過色衰愛弛的命運，幸運的是總算碰到《完美物質》這齣戲，邁向黃昏的狄美大有可能迎來演藝生涯中首個奧斯卡提名。事實上，今年廣受好評的女演員，大部分跟狄美差不多年紀，像在威尼斯影展封后的《Babygirl》妮歌潔曼（Nicole Kidman）、《The Last Showgirl》彭美拉安德遜（Pamela Anderson）等。
片中飾演素的瑪嘉烈戈利是星二代，其母安迪麥杜維（Andie MacDowell）主演過《四個婚禮一個葬禮》、《綠咭情緣》等電影，兩母女曾合演Netflix劇集《女傭浮生錄》，瑪嘉烈扮演抱女兒逃離家暴的單親媽媽角色，贏得艾美獎最佳女主角提名，劇中的樸素與《完美物質》中的妖艷截然不同，可見其演技多變。自幼受芭蕾舞訓練的瑪嘉烈，片中的健身舞與一字馬動作，自然能輕鬆駕馭，她絕對是值得留意的名字。去年結婚的瑪嘉烈，丈夫Jack Antonoff是著名音樂監製，跟樂壇天后Taylor Swift更合作無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