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歷史長達29年的「ifva獨立短片及影像媒體節」,9月底傳出停辦的消息,一個具認受性的短片比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暫停運作。停辦消息最早從主辦方香港藝術中心向部分「友好」發出的郵件而來,事後經網媒報道才廣傳公眾。有關電郵指ifva會暫時停辦(take a brief hiatus,電郵以全英文書寫),理由源於近年短片發展、媒介藝術的持續影響,以及社交平台的興起。消息傳出近3周後,官方依然未有發出任何正式的公開聲明,在回覆傳媒查詢時即指會有「特別工作小組」推進籌備工作,完成研究並確定新方向,才會在香港藝術中心及ifva的網站上公布相關資訊。
香港的短片近年在海外成績更顯著,月初剛公布入圍名單的金馬獎就有3部香港作品入圍最佳紀錄短片,海外影展也常見香港短片,特別是動畫短片,不過短片往往難以作商業發行,就算得獎都無法被公眾看見,參加比賽是少數可以讓短片作品曝光的機會,亦因為ifva不只是真人演出的短片,同時也有動畫與多媒體媒介組別的影像比賽,令觀眾知道香港電影亦可以有其豐富和多樣性,失去ifva不只是失去一個發布的平台。
如今談到香港的短片比賽,很多人自然會想到近年無法得到資助的鮮浪潮國際短片節,它象徵讓電影新人開拍電影首作,進入電影工業的窗口,媒體與觀眾都視其為看見新人的指標,亦因近年有作品無法過審受到關注。對業內的新進而言,另一個較多人選擇參與的,是已到第十二屆,供音樂人和電影製作者參與的微電影「創+作」支援計劃,同樣是本地少數提供拍攝資金給參賽者的短片比賽。
多組別豐富電影種類
初哥也可參賽增曝光
ifva在鮮浪潮和「創+作」計劃出現前幾乎是在香港唯一的短片比賽,不少得獎者也在獲獎後,開拍了他們的第一部獨立長片,如後來拍成《周處除三害》的導演黃精甫,還有即將上映的《看我今天怎麼說》導演黃修平。但隨着以上提及的兩個比賽日趨成熟,ifva的定位對外界而言變得模糊,一方面近10年有不少參賽作品本身來自該兩個比賽,而受這兩個比賽出現影響,自資製作的短片大幅減少,電影人也未必以ifva作為首選,反而優先投到海外影展,這等都令其獨特性減少,不過鮮浪潮和「創+作」發展至今日,參賽門檻仍維持必需有短片前作,或在業內有工作經驗才可申請。
ifva至停辦前都沒有特別標明參賽門檻資格,只要有新作品,無論是拍過長片的導演,還是沒有太多經驗的初哥都可以參與,令ifva比起其他短片比賽更具親和力。如上文提及,比賽有動畫以及多媒體介項目外,還有少被談及的青少年組別,令參賽作品更多元,紀錄短片、非故事手法的短片,還有更冷門的實驗電影,ifva是少數可以讓這些本地作品曝光的地方,對於沒有影視行業經驗,又想嘗試影像創作的人而言,ifva成為他們踏出第一步嘗試的途徑。香港本身亦缺少影像教育,最多以當興趣班教授中學生拍攝。當然,現在很多學生都懂得在YouTube、TikTok上學習和發布短片,不過在一個有多年歷史與認受性的平台上發表創作,讓創作者能親身面對觀眾,是無法被其他數碼平台取代的經驗。
同時,信中的解釋也沒有談及由ifva舉辦多年的「影像無國界」活動的去向,這是為少數族裔青年而設的影像創作班,在香港有機構主動接觸及為少數族裔影像創作者提供機會是非常重要,活動會否隨ifva停辦而停下來?這樣也少了一把了解他們的生活和故事的聲音。
香港藝術中心對短片的支援,確實養育出一班創作者走出他們的影像道路。但藝術中心近兩年對ifva的舉動令人失望, 以今年舉行的第二十九屆為例,首先是比以往延遲公布入圍及評審名單,又在頒獎禮當日不讓得獎者在領獎期間發表得獎感受,雖然及後在官方Instagram上能讀到得獎者的得獎感受,但官方舉動及冷處理的態度,以及負責ifva的節目總監及部門的相關人員先後離職,ifva的存在被架空,很難不問,香港藝術中心是不是有意要陰乾ifva?
再強調,ifva的重要性不只是他們曾經表揚過如今我們熟悉的電影人名字,或者出產過多少後來進入電影工業的創作者,更是本身擁有的社群凝聚力,和發掘獨立短片的包容度,他們多年來努力建立的創作氣氛,曾經啟發不少人走向更自主更獨立的影像創作,不一定要跟隨工業製作的想法,而是更自發地創作出自己心目中的作品, 哪怕這些作品不夠成熟,只是在嘗試生疏的技巧也好,卻可以看到更生猛、鮮明個性影像,這些都是鮮浪潮和「創+作」無法觸及的層面。
鼓勵自發具個性
非其他計劃可比
停辦的消息傳出後,包括筆者身邊不少參加者都寫出他們曾經參與的體驗和感受,文字間卻感到大家都命定了這家老字號終有一天會消失,除了惋惜和感嘆之外,也無法改變眼前的事實。2024年已經有不少影像創作活動都無聲無息地消失,當中「不可抗力」原因無法在這兒詳談,失去這些平台,失去創作的氛圍,並不會對這個地方的影像創作帶來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