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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搬屋

文章日期:2025年04月04日

【明報專訊】搬!身旁的日本人對搬屋這件事如臨大敵,因我們付不起天價般的搬屋公司全餐。在這平房短短生活6年,囤積的物品比想像中多很多。井生忙,我得一人把整屋的東西收拾好。小小的房子竟然跑了30多個紙箱的東西出來,還未計衣服。反觀由香港搬來日本時,只有輕裝兩篋。這時想起跟玉梅閒聊,移居後做作品時,我倆同要適應調整的其中一環,是「就手」。沒有了香港的資訊、人脈「就手」舒適圈,即使看似生活便利的東京,天大地大會一下子不知從何落手找一些物料,「便利」與「舒適」不能一概而論。望着眼前囤積的物料,也許是一些不安的印證,如水中浮沉時努力撥水的水花。

搬走的原因是窗邊的一米距離外起了一棟兩層大廈,擋住了陽光,樹木全砍光光,跟在香港會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加上小學距離太遠,日本公立小學沒有校車,不能接送,也不能騎單車上學。由我家到小學只能走路25分鐘以上。於是立心趕緊在開學前搬家。

時間短促,在日本要把大量不用品清理掉是最惱人的。事關除了要在指定日子丟掉不同分類的垃圾外,有些大型垃圾要丟掉就要提早兩星期前預約。還有一些無法受理丟棄的物件,只好自己拿去不同的二手回收店。我在網上平台賣掉些家俬,還參加了在附近大型體育館裏舉行的市集,希望用最少時間回收形形色色的不用品。在市集,我試着賣掉大學時的金工練習,想不到真的有人會對這些用途不明奇形怪狀的小東西感興趣。

屋!很久沒這樣看到古木屋的原來構造,但空空如也的房子有點失色。我們在門前深深地鞠了躬道謝,歸還到房東,即旁邊的酒舖東主手上。我們拿着禮物和感謝卡走進酒舖,老婆婆首先掉淚,在暖簾後拿出一件橙紅色的毛衣,「寂しいね、これは私のセーターですから、私のことを覚えてね。」(很寂寞啊,這是我的毛衣,要記住我啊。)不知該說什麼的我穿上了毛衣,給她一個抱抱。房東比房子溫馨,是這段日子最大的收穫。

文首直覺寫下的「短短」,慢熱的我的確覺得住在日本還是「短短日子」,可能是因為發夢的場景還總是像香港,有高樓有廣東話又潮濕。我相信這與思鄉無關,只是人類潛意識總是會在最熟悉的地方中游走。

文:陳楚翹

(從事藝術創作,現居東京)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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